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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连载:《特殊身份》(25——30)

2011年2月6日 09:06

 
二十九
同一天晚上,屈敏并没有在“皇后宫”看见到秦珏。
唐美玲被刑事拘留后,“皇后宫”的经营没有受到影响。屈敏了解到,皇后宫很多人不知道唐美玲被抓的事,只有部门经理和少数领班知情。
屈敏以找秦珏为理由,想看看她工作的“明皇阁”,结果遭到谢绝。KTV经理小青明确告诉她,包厢里有客人,不便被打扰。屈敏向经理亮明了身份,还是遭到了谢绝。
在交涉的时候,小青接到了一个电话,听完话她看了屈敏一眼,让她跟着她走。
“皇明阁”的门被打开了,却是一条金壁辉煌的甬道,走过通道,打开第二道门,屈敏像跌入在另外一个世界。她完全惊呆了。
这不像主楼的一个部份,那条长长的甬道可能通像另外的一座楼,屈敏之所以作出这样的判断,完全出于一种直觉,眼前这个若大的空间里,就是一个浓缩了的自然界。
海边的风涌着松叶,发出“呜呜”的咆哮。一座不高的山峰形成整个建筑的主体。山脉蜿蜒绵长向远处延伸,山体依次筑有亭、阁、楼、台,时花时柳,抚石依泉,整座山是乔木灌木层叠、阔叶针叶相间,林里枝梢婆娑;青藤、引蔓或垂檐穿石,或盘阶萦树,气馥味香,把个黄昏堆砌搓揉得十分温情。
小青见屈敏站在那发呆,开口道:“屈警官看到的只是这个座建筑的一部份,这里只是休闲的地方,你绕过那座小山看看。”
屈敏按照小青的指点,绕过小山,后面有一棵大树,门是大树树根的一部份,被巧妙地组合并且加以掩饰。经理轻轻按了一具树瘤,树根拦腰截断,门却无声地开了。这里和外面不同的,完全是富丽堂皇模样。有高档的沙发,世界一流的音响,有演唱的小台和巨大的屏幕,玻璃几净的酒柜里,置有各式各样的名酒,墙的四周悬挂着许许多的名图。旁边还有一个不大的舞池和一个小型酒吧。
“这里可以供四人演唱。”小青说。
屈敏点点头。
“屈敏警官如果有兴趣可以再往里走。”小青又在后面说道。
还是一扇不起眼的门,里面却是一个异国的世界。这显然是个客房。这回是小青先开口了。“这
个房间是按照罗马帝国凯撒王睡过的房间布置的,房间里床、柜、桌椅和所有摆设,完全模仿当年的式样,家具是从意大利进口的,建造的木料相当仰贵,是按重量克来秤的,价格远远超过了金黄。室内那些装饰品,是纯金制作的,整个卧室约150平米。您再跟我来。”小青说着往里走,推开另一扇门。那是一个浴房,却夸张地大。内部铺设着像牙般的大理石。小青说:“这个浴室完全模仿意大利国王浴室建造,石材全部来自意大利。那是双人冲浪浴池,那边是多功能喷淋,那边是推拿按摩间,那边是休息室。屈警官,走过那道门就是餐厅,餐厅有100平米大小,有专门的厨师,精通中国各大菜系,还能做出极好的西餐和煮出尚好的咖啡。”
“从第一道门进来到餐厅,只是一个组合。”屈敏问。
“是的,各有各功能。”
“有多少平米?”
“4000多平米。”
“就像迷宫,可是很不安全。”
“不,每一个不同功能的房间,都有两个出口,十分安全。”
“这样的组合,每日消费是多少?”屈敏追着问道。
“我们用美金结算。”
“美金。”
“24小时8万美金。24小时里,客人所有的要求都可以百分之百地满足,甚至超越古罗马的帝王。”
“这是万财集团的投资。”屈敏说。
“对不起,这个我不知道。”
“那么秦珏小姐就是在这里上班。”
“您说的是阿玉?”
屈敏不置可否,却有些茫然,转而点点头。她觉得阿玉是不是秦珏已经不重要了。
“她是这里的领班。”
屈敏好像突然醒悟过来。“我想知道,阿珏为什么没来。”
“这里不是每天都有客人,阿玉这两天身体不适,请了假。”
“您知道她的住址吗?”
小青摇摇头。
屈敏跟着小青走出房间,却被门口的一个中年男子笑脸拦住了,屈敏定眼一看,是万财公司的总经理万金。
万金屈敏认得,第一次见面还是很多年前,那时她在分局刑侦队当副大队长,万金就是下面县里的副县长了。屈敏在一次追捕犯人时崴了脚,正好遇到从省城回来万金,把屈敏送到了医院。说来世界真小,屈敏办理唐美玲的案子就和万副县长有关。在动员会上,市局局长有一句经典的话:哪个县一方面治安问题突出,肯定有领导干部和警察参与。供出唐美玲是另外一名站街女,屈敏答应她作为检举有功人员,在处理方面考虑从轻。她说唐美玲是圈子里最漂亮的女子,而且文化水平最高,圈子里的都叫她大姐。她一般不直接上街,主要周旋于领导和大老板之间。她说唐美玲和一下派的副县长密切,还和公安局的一名领导关系暧昧。屈敏马上想到了那个脸色红润,精力旺盛的副县长,心里有几分别扭。她局长作了汇报,局长说,你是下派的组长,怎么做你定,我们全力配合。没几日,唐美玲被抓了,出乎屈敏意料的是,她没交待任何一名领导干部,更没有涉及警察内部人员。屈敏觉得问题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决定单靠下派人员进行调查,结果自己越来越孤立,直到集中统一行动结束,不得不放异。行前,屈敏专门去拜访万金副县长,万金第一句话关切地问:“脚好利索了吗?”屈敏说自己工作没做好。万金却说,局长对屈大队的评价很高,没结了的案子可以交给县里大队去办,你回去好好休息休息。行动结束后,县局对屈敏下派一个月进行了高度的评价,专门写了一份报告,她也因此成为全市扫黄打非十二个工作组优秀组长。
“屈大队长不认得我了。”万金一脸笑容问道。
“怎么会不认得,您救助过我,滴水之恩亦当涌泉相报,只是我一直没那样的机会。”
“哈哈哈。”万金笑了。这一笑就辇平了之间的隔阂,他们握了手,像是多年的老朋友坐进宽敞的包厢里。
上了好茶,屈敏揣摩万金此时此刻出现的用意,万金先开口了。
“屈大队长,多年不见了,你还是像当年那样漂亮、洒脱。”万金理穿着一深色件无领T 恤,随意倚在真皮沙发上,说话的口气和手式十分得体。
“万总过奖了,漂亮两个字用在我身上可惜了,不像万总仍旧神采奕奕不减当年。”
万金听了又是一阵大笑。“这话从屈大队长嘴里说出来我爱听。”
“为什么?”屈敏问道。
“秦人邹忌说:‘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妾之美我者,畏我也,客之美我者,欲有求我也。’屈大队长非妻非妾,即使是客,也无求于我,美我必是真心。”
“万总经理毕竟是做过县官的,说起话来斯斯文文。”屈敏挖苦道。
万金显出一丝尴尬道:“见笑了见笑,屈大队长眼里那有芝麻官呀。”说完自己哈哈笑了。
屈敏也笑,她想看下去。
“屈大队长刚才都看过了?”
“是的。”
“怎么样呀。”
“富丽堂皇。”
“是呀,这是“皇后宫”的标志,也是社会发展的象征嘛。如果屈敏大队长有兴趣,可以到里面放松放松。我想,任何一个人只要在里面呆上24小时,会改变一生形成的观念。我一点也不夸张。”
“万总就是为这个设计的吧。”屈敏顺着他的话题往下说。
“这个-----哈哈哈。搞刑侦的就是这样敏锐,说起话来富有战斗性。不过‘明皇阁’设计的初衷并不像屈大队长说的,他是为会享受生活的人设计的,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资格进‘明皇阁’。”万金挺挺身子说道。
“因此,我没有这样的福份。万总能打开让我参观,已是我三生有幸了。”屈敏说道。
万金咂了一支烟说:“如果屈大队长有兴趣,随时可以光临‘明皇阁’。”
“我能为万总做什么,24小时8万美金,可是我屈敏10年的薪水,何劳万总这般破费。”
“屈小姐”万金改了称呼。“有所不为,才有所为。除了大款,有多少尊贵的客人需要支付金钱。我这么说,屈小姐就能听出点什么了。”
屈敏对万总的游戏没了兴趣,她转了个话题,刀锋直逼万金道:“我想知道阿玉的下落。”
“阿玉?”万金一脸惘然。
“不用点拨,你们知道她的身份。”
“我想她会很安全,我倒是担心唐美玲。谁都知道她是清水一碗,硬是有人想搅混罗。”
“唐美玲毕竟在警察手里。”
“把唐美玲说成是滨峰系列案件的策划者,也只有警察才能想得出来。”
“我们讲证据,注重事实。唐美玲利用她的信息公司进行不法活动,这样的事,万总不会不知道。”
“信息公司?”万经理显得很突兀,一头雾水。
屈敏冰雪般的眼睛盯着万金问:“万经理不知道?”
“有,也是唐美玲的自由,一种商业投资嘛。”万金说着哈哈一笑掩饰了过去。
屈敏没往下问,她知道万金就此说出一百个理由,就像一篇文章有一百说法一样。
“唐美玲有罪没罪,不能仅仅是梅光地的口供,他不过是郝江集团犬养的一条乱咬人的狗。”万金主动改了话题。
“万总。我今天是来看秦珏的,她是你们雇佣的人,掌管着‘明皇阁’,她对你们来说似乎很重要。如果她遭到不测,这个责任万总应当知道有多重。”
“哈哈哈,对唐美玲来说,秦珏比她还重要?尽管有一段时间她受到过骚扰,现在却很安全。这一点请屈警官放心。至于唐美玲的抓与放,你我都作不得主。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做儿女的有什么办法。我只是请你多多照料她。对了屈小姐,你为什么不喝咖啡,这是从巴西进口的。”
“谢谢。”屈敏神情飘逸答道。万金说得很肯定。秦珏的去向他们知道,这样安全就不会有问题。只是屈敏现在还不明白,“丰泰海仙”的遭遇,陈坚石觉得秦珏很危险,曾派人暗中保护,后来秦珏什么事也没发生,单靠秦珏自己是无法做到的。想到这里,屈敏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苦涩得让她脊背通凉。
万金一脸坏意道:“苦,但后味很好。”
屈敏站起来说:“谢谢万总的款待,先苦后甜总比一个烂尾楼好。还要我为你做什么?”
万金伸出手。“抓了唐美玲,下一个是我啦。到时不用屈大兴师动众,言语一声,我到你那儿报到去。”说着一阵大笑。屈敏听来笑声空洞,没有一点内容。
走出“皇后宫”,耳跟像是扯下两个铃铛,一下子清静了许多。街上的灯光五颜六色,让眼球繁忙起来。屈敏曾听罗大说过,现代社会一大功能,就是开发人身上所有器官,让他们不停地运动,得到最充分的享受。但在屈敏看来,这种开发过于频繁,往往促使功能过早衰竭。屈敏没开车,也不想等公共汽车,她喜欢在晚间独自散步,很长时间没这样的机会了。带点咸味的海风撩着她的头发,像一双多情的手抚着她,她有一种陶醉的感觉,于是在内心深处找到了一点点自己的空间。丈夫离开她3年了,她只知道他在美国。他走的时候答应屈敏,每年寄5000美金回来,作为儿子的生活费用。他做到了,但是钱却是从北京汇过来的,并且兑换成人民币。有时屈敏甚至想,丈夫争根本不在美国,就在北京。3年里,猜测不时浮起,但又觉得,他在哪里对她都没有多少意义。他是孩子的爸爸,不是她的丈夫。他们曾有过一段甜蜜的爱,那段爱过后就是彼此深深的伤害。丈夫的出走是她的工作导致的,因此她从来没责怪他。他是个上进的人,从事着一项重要的研究,他们丢不下孩子,却无力带好孩子。他们多次约法三章,轮流接送孩子、做饭、洗衣服,但失约的往往是她自己,以至于多次让孩子饥饿,像狗一样蜷缩在沙发上。在他们离婚的前十天,他和陈坚石四人到上海抓捕两名杀人逃犯。那是一对年青男女,两人的年龄都在21岁,因为男方父母反对他们恋爱,残忍将父母杀害。抓获罪犯的那天,只买到第二天的火车票,他们好容易有时间欣赏大上海的高楼,在上东方明珠下照了一张快照。像片出来以后,大队的一名同志拿着相片愣了。陈坚石问怎么了,他回答说:“三个男人全是没老婆的光棍。”屈敏听了这话,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眼前像卷起一层黑色的树叶。陈坚石道:“难过什么,不是还有我们的副大队吗,她婚姻美满,就是我们的幸福,我们的骄傲呀!”一听这话,屈敏蓦然把照片撕得粉碎,奋力像空中扔去,碎片像蝴蝶一样在天上纷飞,无声地落在他们的脚步下,大伙惊呆了。后来屈敏告诉陈坚石,在他们抓到两名杀人逃犯时,她接到了丈夫的电话,已经飞到了大洋彼岸美国,她很快就会接到律师送给她的离婚协议书。屈敏想到这里,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她捋了一把头发,像丢弃一团废纸一样把烦恼甩到了身后。她为自己感到骄傲。这么多年过来了,屈敏不再想他了。
屈敏继续往前走,再过一条街就是她家了,这里有些偏僻,人流显然稀少,屈敏加快了步子。这时电话响了起来,屈敏一听是局长。局长急切的语调让屈敏感到事情严重。
“你在哪里,当心前后车子和行人!”局长没容屈敏回答,焦急说道。
屈敏还没答话,蓦地听到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她本能往旁边一闪,朵过了背后的第一刀。
“我是警察!”屈大声喝道。
两个蒙面的青年瞬间一愣,像机械人一样又攻了上来。
屈敏并吸凝气,冰雪般的目光炯炯有神。她看准对方动作散乱,毫无章法,便摆了个格斗的架式。“嗨”。屈敏抬起右脚虚晃一弹,左脚突然发力横扫,一脚踢在左边家伙的脖子上。那家伙应声倒地,手里的刀子飞出老远。接着迅速将右手伸进对方的掖下,一个反背,把另一个家压在地下。街上行走的人围了过来,屈敏对两名大汉说:“我是警察,请帮助把地上的家伙捆绑起来。” 大家见两个蒙面人失去了抵抗,涌上来帮忙。这时警笛在附近响起,人群散开,车上跳下几个警察,屈敏看见其中的金长弓。
“怎么是你。”金局长惊叫起来。
“你来得挺及时。”屈敏拍拍手说。
“今天我带队巡逻,刚到前面,接到了指挥中心电话。你受伤了没有。”金长弓围着屈敏身体转了一圈。
“我没事,快带走他们,那边还有一辆车子。”屈敏说完抬头一看,那辆车子却不见了。
民警把两歹徒带上车,金长弓上来扶屈敏,屈敏摆摆手,金长弓便惊叫起事。
“你手臂上有血。”说着过来抓屈敏的手臂。屈敏抬起手臂一看,衬衫里果然渗出血。这时才感觉到手臂上火辣辣地疼。
“一点小伤。”
“我送你去医院。”金长弓没有给屈敏回答的机会,将她架上车子。
屈敏的手臂被划开一个三公分长的口子,好在伤口不深。屈敏没同意缝合,消毒上了药,包扎了一下,打了破伤风针,金长弓一直陪着屈敏。
回家的路上金长弓问:“他们是谁?”
“不知道。”屈敏没说到“皇后宫”的事。
“是想抢劫?”
“不像,我连包都没带。”
“那会是什么?”
“像是很有目的。”
“你指的是谋杀。”
“他们跳下车,二话没说就砍。”
“我明白了,他们害过陈坚石,现在来害你。
“为什么?”屈敏疑惑地望着金长弓。
“你为什么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我。”
“我们抓了唐美玲,他们的人报复我,我是这个案子的主办。”
“你这么顺当就想到了,就肯定不是。”
屈敏没再说什么。其实她也不信是唐美玲的报复,那等于往自已身上栽赃。她一直在想,如果对手想对付她,正是利用金长弓想到的这一点。
“我送你回去。”金长弓说。
“跟你到局里。”屈敏说。
“这都几点了,你又受了伤。”金长弓皱眉说。
“伤不挨事。金局长,我想事情没有查清楚前,我们不要乱猜疑。”
“这个我明白。”
赶到分局,两名嫌犯人已被分开审问。屈敏拾起材料看看,和自己猜想的一样,对面坐着的小年青不到17岁,文化也只高一。再看地址,是滨峰一个郊区的。姓名叫余田田,审讯的民警告诉屈敏,从他们身上搜出5000元人民币。
这时陈坚石匆匆赶来了,看到屈敏紧张问道:“你怎么样。”
屈敏说:“我没事,都这么晚了还来。”
陈坚石看了一眼金长弓没说话。
“这次幸好金局长。”屈敏说。
“哪呀,你是警官学校的高才生,对付两个毛贼措置裕如。”
陈坚石点点头。“审问怎么样?”
“刚开始不久。”屈敏答。
陈坚石拿起记录的材料。
余田田交待,还是有一定的逻辑性,他说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和他一块的叫余宏升,是他的堂兄弟,两家往在隔壁。他们从小一块长大,父母亲本来都是菜农,滨峰市区扩大后,失去了田地,全家转为居民户口,开始学着做买卖,父母常不在家。后来两家突然翻脸,一说是两家做生意时的账目不清,另一说是余田田妈妈和余宏升的爹爹弄到了一块。开始余田田看到余宏生很别扭,因为余宏升比他大,双方很长一段时间没说话。可是在一天上学的路上,余宏升突然拦住了他,说这么一方话来。
“余田田,父母亲不好,是因为他们太自私;既然他们不管不顾,我们要报复他们。”
余田田问“怎么报复。”
余宏升老练道:“我们弃学,到市里混去。”
余宏升比余田田大三个月,个头也比他高,因为余田田爱电脑游戏,在班里的学习成绩一直不如余宏升。现在他先提出来弃学,正中余田田下怀。
“我同意。”两人说好,当天晚上把家里的钱和妈妈的首饰全部偷出来,然后出去闯天下。他们先到了一趟上海,住在一家还算豪华的宾馆里。余田田说,在上海,他们生平第一次到酒吧喝洋酒,第一次看到了艳舞,第一次每人找了一个小姐,第一次知道了性的魅力。当他们发现袋里的钱不多时。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上海。余田田说,那是他们十多年里最快乐的一段生活。从上海回到滨峰,花钱过半,他们不知道怎么才能挣到钱,只是彼此鼓励,坚决不回家。无所事事他们开始上网。因为住宿的钱更贵,干脆就住在了网吧里。网吧的老板倒是劝过他们,但看到他们身上还有几千块钱,并没有再管他们。他们没日没夜是地上网,累了,倒头便睡;饿了,和老板一块吃点,有时老板为他们买方便面。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多月,袋里的钱用得分文不剩,连方便面都买不起了。那天老板做了两个好菜,加上一个鲜贝汤,请他们吃了一顿饭,每人还喝了一杯酒。席间老板道:往后要不走人,要不留下来看场子,每个月支付你们各300块钱。但条件是不能再玩游戏。他们千谢万谢答应了。可是不到一个星期,他们受不了了。那天乘老板不在,便偷偷上了网,却被老板抓个正着,一脚把他们踢出了门外。
  他们完会失去了依靠,甚至忘记自己出来干什么,还有一个家,还有各自的父母。他们两天没吃东西,看到地上的香蕉皮都恨不得塞进嘴里。那是一个阴阴的天,远方有隐约的雷声,风穿过立交桥洞,撩起了他们发臭的衣服,推出两个落魄的男儿。余田田有气无力地说:“我们还是回家吧。”
  余宏升对他翻着白眼:“这个样子回家,父母亲怎么看,同学怎么看。还不如做贼,做强盗,死了也来得轰轰烈烈。”
  雨终于下来了,风也骤然大了起来,灌进桥底的细雨打湿了他们的衣服,他们全然不觉。望着黑蒙蒙的天,余田田说:“要是能像‘天一刀’那样就好了”。
  “那又怎么样,像‘天一刀’那样有本事的人,最后还不是葬身海底。”
  余田田问:“哪我们怎么办,真的去抢去杀。”
  余宏长升咬咬道:“我们出来为了什么?”
  余田田想想答。“报复爸妈。”
  “如果我们回去,什么目的也没达到。”余宏升道。
  “至少我们还有家呀。”余田田答。
  “还是我们的家吗,如果父母亲要我们,他们会闹得鸡犬不宁吗;出来快两个月了,他们为什么不找我们。”余宏升喉咙大了起来。一辆汽车飞驰而过,水溅到了他们的面上。余宏升骂了一句。
  余田田说:“不回去就会饿死。”
  “那就去死!”
  余田田望着余宏升,脸上的表情有几分畏惧。
  “你害怕了。”
  余田田摇摇头,晃晃荡荡站起来,往海堤走去。
  “你干什么?”余宏升紧张问。
  “我不怕死!”余田田也回答道。
  “等等。”
  雨越下越大,他们牵着手在行车道上走着。风把两个瘦小的身体吹得摇摇晃晃,像两株根系不深小树。行驶的车子开起了防雾大灯,尖锐的杀车夹杂着刻毒的辱骂,他们全然不顾。十分钟后,他们双双站到了海堤上,海水咆哮着,翻腾着,像一张巨大的嘴扑向海岸。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相互最后看了一眼,纵身跳了下去。他们没有落在汹涌的海水里,而是跌进一个男人的怀里。
  一具黑色的身影站在他们的背后,紧紧地抓住他们的手臂,他们一动也动不了。
  “为什么寻短见,你们还是孩子。”声音从黑暗中来,朦胧中有两道目光像闪电一样。
  “我们没脸再活下去。”失魂落魄余宏升喃喃说答道。
  “那好,我把你们从重新仍下海去。”说着男人像拎小鸡一样把他们从地上拎起。余宏升和余田田本能挣扎着。“害怕了。”男人把他们放下。
  那是一辆豪华的车子,车内整洁而又宽敞。男人说:“生命是美好的,你们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现在告诉我,你们的家在哪里,我送你们回家。”
  一听说回家,余宏升马上叫了起来。
  “你们想干什么?”男人回头说。
  “只要不回家。”
  那人问他们会什么?他们摇摇头。“你什么也不会,却又不回家,这个世道不是为你这样的人准备的。”
  “我们可以从头学,只要不回家。”这时他们才看清那人40多岁,身材苗条,但肌肉很结实。
住后,男人没再说什么。他把他们载到了市里,安排在一家叫“安泰”的小旅馆里。那人付了十天的房钱和饭钱,便消失在大雨中了。余田田说,在“安泰”小旅馆里的那顿饭,是他们一生以来吃得最香的一顿。当时余宏升想问老板娘要啤酒,被她拒绝了。余田田问过老板娘那男的是谁,老板说不知道。他们俩觉得这一天的遭遇很有传奇色彩,想想当时跳海的情景,背上还一阵阵发冷。那晚他们聊得很久,最后两人都张着嘴睡着了。直到第二天上午10点,老板娘担心地敲他们的门,才把他们从梦中惊醒。十天里,他们什么也没做,甚至门都没出去,他们一直在想,老板娘一定受那男人之托,他们的言行一定会传到他的耳朵里,因此他们除了帮助老板娘拖地面外,处处小心翼翼。
最后那天老板没来,也就是晚饭后,存放的钱用完了。他们躲在房间里,胆颤心惊,害怕看见老板娘,甚至害怕听到敲门声。他们希望能再看见那个男的,那怕对他说一声谢谢。但是他最终还是没来。
  门外传了脚步声,接着在他们门前停了下来。他们相互望着,眼光里流露出恐惧。当响起第一声敲门声时,余宏升兄咬咬牙从床上跳了下来。
门口站着一名年青的陌生人,他说他姓叫勇哥。
  “你找谁。”余宏升怯生生问。
  “跟我走吧。”勇哥说。余田田说他什么也没想,翻身从床上跳下来。他知道,那个人没忘记他,就会帮助他们。
  他们上了车子,被带到一个劳务市场,勇哥对他们说:只要耐心,会找到合适的工作。说完勇哥让我们下车。大约了过了一个钟头,一辆面的停到了我们的面前,从车上下来一个人,这人20来岁,梳着很怪的发型,他问:“你们找事做。”我们点点头。他向我们招招手。上车后他对我们说:“你们想得到这份工作,就自己把眼睛蒙上。”说着从身上拿出两块黑布。我们做了。车子开了很长一段时间,眼睛被解开了,眼前黝黑一片。这是一座空旷的房子,有点像仓库,只是还没有堆上货物。男的说:“现在你们有两种选择,回去,或是在这里干下去。我给你一天的时间思考。”男人说完想走。
  余宏升抢上一步回答:“不用思考,我们现在就决定。”
  男人回身看着他,“你们不怕死?”
  余宏升说:“我们都死过一回了,还怕什么。”
  “那好。”男的说。“你们看见没,那道门推进去,里面是房间,还有一台电脑,电脑里有很多游戏,却不能上网。你们住在里面。”说着男人扔过一个手机,告诉他们手机只能接听,不能拨号,随时会通知他们做什么。男人还说:“既然你们答应了,就应当像男人一样负起责任。你们的任务就是守仓库,会有很重要的设备运到这里来,这也是对你们的考验。”那个男人还暗示,这地方和警察有关。他们按照吩咐住了下来,每餐有人从房间的窗口里为他们送饭。
  余田田说他们在仓库里呆了三天,因为有吃有喝还有一台电脑,没一点郁闷的感觉。他们还时不时谈论现在的处境,从警察到匪徒,总觉自己在实现一个迷人的传奇,有一种心潮澎湃的感觉。就在这天晚上。一个男人给他们打了电话,告诉他们去执行一个任务,内容很简单,就是由他们去考试一个人。他说考试的对象是个女的,刚从特警营训练出来,让他们装成匪徒,对她实行攻击,以测试她反应和自卫能力。余田田说,他们是晚上9点多钟被带走的,同样被蒙上了眼睛,车子开了很长一时间才停下,当他们被解开蒙着的布时,发现车子停在一个僻静的巷子口。他们无法分辨方向,连开车的人也看不见。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不远的地方走过一个女人,开车的人说:“这是你们第一次执行任务,你们可以放手干,除非我吹哨子让你们停。”那个男人扔过面罩和刀子。告诉他们,一踩刹车他们就往下跳。
  屈敏看着眼前的余田田,心里不是滋味。他还是个孩子,圆圆的脸,一付稚气未脱的模样,他的内心应当还是苍白一片,他们本该呆在父母身边,坐在学校的课堂里,可是因为父母的私通,异情别恋,受到伤害的孩子为了追求个人价值,竟陷入犯罪泥淖。也许,一个孩子的成长,就因为父母的一个微小的过错,毁掉了他们的一生。这让人有点不能接受。
  “救你们是怎样一个男人?”屈敏调整了一下情绪问道。
  “高个,身材细细的,理着短发,年龄不到50岁。”余田田答道。
  “后面两个年青的呢?”屈敏接着问,尽量把口气放得平和一些。
  “到旅馆接我们的中等个,身体很结实,理着平头,20多岁的样子。送我们到仓库的瘦小得多。”
  “今天开车的人呢,是不是那两个男人的一个?”
  余田田肯定答:“没看清,但肯定不是。”
  “他们都是什么人?”陈坚石问余田田。
  余田田愣了半天,然后摇摇头。
  “从见到他们那天开始,你们从来没听到他们议论什么?”陈坚石继续问道。
  余田田想了半天,最后说:“今晚出来的时候,开车的接了一个电话,他称对方是万总。”
  陈坚石看了屈敏一眼。金长弓问:“没听错吧。”
  “好像是这么说的。”金长弓一喝斥,余田田怀疑起自己来。
  “看到他们的相片,能不能辨认?”
  余田田点点头。
  “那好。”
  余田田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看陈坚石和屈敏问:“我没事了吧。”
  “你杀警察,还说没事!”金长弓喝道。
  “是他们让我干的,这是考试嘛。”余田田委屈地说。
  “你屁事不懂,考验警察要你这样的角色吗。你犯罪了!”
  余田田看着屈敏,眼光先是疑惑,然是恐惧,接着泪水巴嗒巴嗒落了下来。
  “我想回家------”他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屈敏退出讯审室,她心里异常郁闷。他知道,这次袭击如果成功,那两个孩子早已命丧黄泉,那么她,也同样成了这次行动的牺牲品。摆在她面前有两个问题,一是救了孩子又逼迫孩子犯罪的男人是谁。二是局长为什么能在危险来临的刹那给她打电话。这么一想,屈敏心里紧紧收缩了一下。从现在看来,余田田讲述救他的人很像是郝江集团的冯百方,而那个年青的倒像是郝江的保镖荆勇。也许是余振中被炸,梅光地被抓,失去左膀右臂,只得亲自出马了。
  “你在想什么?”在审讯室门外,陈坚石问道。
  “谁会对我下手。”屈敏答。
  “你怎么想?”
  “从交待情况看很像冯百方与荆勇。”
  “但是余田田也讲到一个姓万的人给司机打电话。”
  “这就是令人不解的地方。”屈敏说。“梅光地交待万财集团的人指使他进行一系列犯罪活动的,我们抓了唐美玲,万财集团的人便加害于我,这么联想更符合逻辑。”
  “这正是他们想要传递给我们的信息。目的只是转移我们的视线。”
  “陈支指的是那个电话是欲擒故纵。”
  陈坚石点点头。
  “他们也太神奇了,什么都预计划好了。”屈敏说。
  陈坚石想了一下说:“我们毕竟侦查多年了。”
  屈敏明白陈坚石的意思。“我们感觉到目标就在眼前,却没办法抓住他们,面对无辜的百姓和战友,心里很不是滋味。”
  陈坚石阴着脸没说什么,这样的话题给他的只的切骨之痛。
  金长弓开门出来说:“怎么都站在外面,到我办公室坐吧,我让他们准备点心。”
  他们一同上了三楼,金长弓的办公室很气派。屈敏说:“金局长,向局的办公室也不过如此,你也不怕他尅你。”
  金长弓说:“这就是我的家,年复一年,有大半时间泡在这里,不能对不住自己。”
  坐定后,金长弓为他们砌了茶然后说道:“陈坚石,这个案子和你们办的系列案有牵连,不如移交给你们。”
  “一起小案子,还是分局办吧。”
  “这倒没什么,从他身上也许能挖出点什么。”金长弓说。
  屈敏看了一眼陈坚石,然后对金长弓说:“现在的材料对余田田他们不能追究刑事责任。余宏升刚满16周岁,余田田16周岁还有两个月,只能作行政处罚。”
  “屈敏,你是当事人,你不反对,我还能说什么。”
  “还是公事公办吧。”屈敏有些疲惫道。
  金长弓说:“那两个男人不可疑吗?是不是很像你们想要找的人。”
  “这倒是,电话里明明说叫万总。”屈敏一本正经道。
  金长弓叹了一口气道:“你们明白这是圈套。不过随便吧,你们不办我们作行政处罚。我看看点心准备好了没。”金长弓说着起身走了出去。
  屈敏看着金长弓的背后影笑了。

来源: 开化新闻网  作者: 孙红旗  编辑: 颜苗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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