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连载：《特殊身份》（25——30）
2011年2月6日 09:06
二十七
陈坚石回到市局办公室后，金长弓等在那儿。
金长弓告诉陈坚石，他是向局长汇报有关大揭访进展情况，顺便来看他的。两名同学聊了一会，金长弓道：“坚石，梅光地延长了吗？”
“是的，不然现在他已经消失在人流的大海里了。”
“你还算是幸运的。”
陈坚石看着金长弓问：“怎么讲。”
“一起杀人案，惹出那么多的麻烦，你是当事人，还用得着问我吗。现在工作不好做，明的暗的都跟你拧着来。我刚才就向局长提过，警察队伍需要整肃呀。”
“金局，这事应当由纪委书记白正风管。”
“陈支，你不会开玩笑吧，白正风能把自己管住就不错了。我有话在先，他怎么上去的，还得怎么下来。”
陈坚石说：“金局长很有想法。”
“是不是有想法不重要，你看结果把。”
陈坚石摇摇头，不置可否。
金长弓递过一支烟，然后漫不经心问道：“你有没有注意最近的报纸？”
“都说些什么？”
“关于你办的案子。”
“我真的没看。”陈坚石老老实实答。
“梅光地归案，社会各阶层反响强烈，许多领导作了重要批示，媒体的介入也要比任何时候都要多，抓获梅光地成了老百姓饭后茶余的中心话题。我粗粗统计了一下，省内有15家报刊转载了《滨峰都市快报》消息。中央级媒体也关注着案情的进展。我办公室、手机电话成了咨词电话了，人们以为我管辖着这起案子，都想了解案件侦破的内部情况，其实你知道，我对案件进展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今天对梅光地的刑拘是否延长。”
“金局长想知道什么？”陈坚石问道。
金长弓歪着头望着陈坚石，噗哧一声笑了。“我不想知道什么。”
陈坚石望着金长弓。“对梅光地的拘留延长到一个月。”
“这就证明我们手里有证据，可以认定梅光地在西海市贩卖枪支。”金长弓说。
“至少没有证据推翻这样的假定。”陈坚石说。
金长弓笑笑说：“陈支队长，现行法律毕竟是无罪推定。”
“我不是法官，何况梅光地交待了大部分罪行，与我们原先掌握的基本一致。现在我需要更多的证据证明。”
金长弓笑笑说：“有你的，老同学。我们早就知道，在滨峰，只有你能拿下梅光地。梅光地作恶多端，不少无辜的人死于他的魔掌，他不可能是一个人在活动，他只是团伙里的冰山一角。梅光地身后有一个大背景，如果彻底侦破此案，你就是我们滨峰市的大功之臣。”
“金局长还是了解案情的。”陈坚石说。
“我只是道听途说。”
“金局长的‘冰山一角’一定有所指的。”陈坚石问。
“你在案情分析会上讲到过，除了郝江集团还会有谁。”
“出乎所料的是，梅光地的支持者不是郝江集团，而是万财公司。”
“这怎么可能。”金局长从椅子上惊得站了起来。“你不会是开玩笑吧！”
“我也觉得蹊跷。所有案件都表明，获利的只有郝江集团。”
金长弓望着陈坚石半天，然后语重心长说道：“坚石，我们都是老警察，遇到这样的问题不仿多问几个为什么。梅光地交待了自己的罪行，却把赃载到万财公司身上，临死前还咬一口，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梅光地在出境时被警方抓获，此后他一直关在看守所里，外头又怎么指使他。”陈坚石说。
“把矛头指向万财公司，把水搅混了，至少给郝江集团赢得了时间，让他们得以逃脱。以往他们常采用这种方法。”金长弓伸出手指往地上一戳道。
“好了，金局长，不谈了，至少有一点，梅光地承认了自己所犯罪行，这是个好的开端。我们毕竟还有一个月的时间。”陈坚石摊开双手道。
金长弓点点了头，然后对陈坚石道：“坚石，我今天来为另一件事。”
陈坚石注视着等着他往下说。
“我得到消息，郝江集团的人要对秦珏下手。”
“为什么？”
“原因我不太清楚。坚石，他们把注意力放到了秦珏身上，说明秦珏对他们有威胁。我反复想过，秦珏一个女子，怎么会对庞大的郝江集团构成威胁，于是我想到这是不是秦珏座台的目的。屈敏说过，向局长知道秦珏座强后大发雷霆，责令你们让秦珏脱出来，不然拿你们是问。我想知道，这事和秦珏谈得怎么样了。”金长弓望着陈坚石。
陈坚石摇摇头。
“唉，秦珏掘犟的女子，她想准的事没人能说服她。阮虎去了，我们总不能让母子俩再出点差错，不然没法到阴间去见老同学。”金长弓说完了站起，连招呼都没打，步履沉重地走出办公室。
陈坚石一直坐着，很长一段时间保持着那样的姿式，他想起了和秦珏在海滩里的淡话，秦珏对四年前的案子有自己的看法。她认为警察和政府也把阮虎给忘了，她在做着什么。
唐美玲的“青苹信息商务中心”，专门招收7.19受害家属，这是有用意的。秦珏说的对，许多人害怕听到真正的声音，害怕真正的声音破坏他们杜撰的文明。警察没有忘记，我陈坚石更没有忘记。
通过对唐美玲的了解，基本上可以确定，她为了某种目的，在滨峰建立了一个庞大的信息体系，用最现代的设备和最原始的方式，收集各种信息数据，掌握着相当高的权力层信息，这样势必对别人构成威胁。唐美玲像一块烫手的洋圩。梅光地把指使他的人载在唐美玲身上，目的是想通过警察的手把她打倒，这想来就不足为怪了。
正想着，屈敏走了进来。“陈支，我在楼下遇到了金局，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陈坚石没作解释，问道：“对荆勇了解到什么?”
“我正为这事来的。”屈敏答。“现有资料表明，荆勇出生在滨峰最远的富饶县，父母在他上中学的时候双亡，家里只有一个姐姐。姐姐出嫁后，荆勇辍了学。后来荆勇从村里失踪了，过了好些年，村里人才知道他上了少林寺。荆勇在少林寺一呆就是十年，这期间做过很多工作。比如武术教练、个体老板的保镖，影视武打中的替身，去年回到滨峰市少体校担任教练。那期间认识了余振中。余振中曾把荆勇推荐给郝江，郝江让余振中调查荆勇来历，还没来得及，余振中就被炸身亡。”屈敏说。
“这些情况是当地警察提供的？”
“是的。”屈敏答。“据说，荆勇的姐姐后来离了婚，在外地打工期间嫁给了四川的一个小工头。”
陈坚石点点头没再往下问。屈敏停了会说：“陈支，下步怎么对唐美玲开展工作？”
“对唐美玲正面接触，必要的话可以对她采取强制措施。给唐美玲施加压力，我们就会了解到更多的东西。她在搜集领导干部的资料，不知道掌握了多少，这些资料会对谁构成威胁。顺水推舟，对唐美玲加压，可以麻痹郝江集团的人，对我们获取郝江集团犯罪证据有利。”
屈敏点头问：“我们什么时候开展工作。”
“唐美玲很快会来电话。”陈坚石的话音没落，电话就响了起来，屈敏看看陈坚石，不相信这么巧。陈坚石看了一眼电话显视说：“唐美玲的。”
唐美玲坐在茶室的包厢里，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她的长发在头上盘了个吉，把薄薄的耳轮露在了外面。
“刑法里有一条规定，被指控犯罪，警察就可以对犯罪嫌疑采取强制措施。”陈坚石不紧不慢说。
唐美玲笑笑，吮了一小口茶说：“谢谢陈支队长告诉我。警察最讲‘动机’。任何一种犯罪都无法逃避动机，陈支队长怎么解释我的犯罪动机？”
“动物争食或为安全进行功击，人却是唯一的不需要任何目的给同类制造痛苦的动物。动机分为有形无形，无形的动机有时连行为人自己都不能意识。”陈坚石说道。
唐美玲又笑了。“陈支队长能用这样的理论说服法官吗。”
“当然不能，但是，这样的理论会成为我们侦破的导向，会增强我们的信心，寻找更多的证据来证明我们的观点。”
唐美玲扭动了一下腰肢接着说：“陈支队长，我尊重你的观点，但是恐怕连你的助手屈大队长都不会同意你的解释；而你陈支队长，对自己的判断首先缺乏信心，不然我也不会轻轻松松坐在豪华的包厢里喝着龙顶茶，一边讨论我的犯罪动机问题。我只所以主动打电话请你们过来，一是聊天，二是想告诉你们，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屈敏坐在旁边观察着唐美玲，一言未发。对唐美玲她了解，但是她不能想象，从她出山做“站街女”到现在，把人生翻了几个跟斗，这期间有多少悲惨的经历，对一个女人来说，这可是刻骨铭心的，也许一生都不可能从她心灵深处抹去。然而，坐在她面前的这位女性，风光四溢成了尤物，姣美的外表掩饰着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强烈的生存动机，支撑着她破碎的灵魂，她和陈坚石想找到的难道真是这个人。
屈敏接下话头道：“唐小姐说到动机，并非您说的那样，作为万财集团的总经理特别助理，几十万的年薪会让您的日子过得很惬意。但据我们所知，唐小姐还拥有一家信息公司，在皇后宫也占有高额股份。令我们感到奇怪的是，这两家公司注册都不是唐小姐的姓名，这就让产生了一个疑问：要开这两家公司，为什么不敢用自己的姓名注册，是不是害怕被人发现什么。于是我们对这两家公司经营的内容产生了怀疑。我们还了解到了一个情况，两家公司里招收了9个7.19特大爆炸中死亡者的直系亲属，其中一些人还被送到学校深造，成了公司的骨干力量。唐小姐让他们有了一份合适的工作和不薄的收入，您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
“没什么，出于同情，给他们一个就业的机会。”唐美玲轻松回答。
“这就奇怪了，在7.19之后的3个月，滨峰东面的泗涯岛发生一次海啸，有36人遇难，光弃下的孤儿就有12人，但是在唐小姐的两个公司里，我们没有看到一名泗涯岛遇难人的亲属。难道是唐小姐对7.19爆炸的亲属情有独钟，这里面会不会有赎罪感。”
“赎罪，你会相信梅光地的口供，怀疑7.19爆炸是我干的。”唐小姐笑着问陈坚石。
“我们正在讨论动机。”陈坚石说道。
“呵呵呵。”唐美玲大声笑起来，显得很不合时宜。“你们还会说到此后一连串谋杀，寻找出许多说得过去的动机；甚至你们会怀疑是我指使梅光地制造、贩卖枪支。梅光地一面承认了他的犯罪事实，一面却偷梁换柱，把指使他的主子说成是我。不知道是你们故意装的，还是真的相信梅光地的说法，总之，两种想法都十分可笑。”
“贩卖枪支，原先也给我们出过难题。枪支的贩卖，只是区区千万元，唐小姐不会对这样的效益产生兴趣。但是我们分析，枪支是梅光地背着你们干的，他通过素有对郝江集团不忠的向大财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正是这个原因，向大财遭受了灭顶之灾。”陈坚石对着唐美玲说。
唐美玲望着陈坚石，目光疑惑。她清楚地知道，陈坚石不至于把自己当作怀疑对象，但是这番交谈让她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不过唐美玲脸上仍然留着春风般的微笑说：“既然陈支队长有这么多的理由，为什么不换一种谈话方式。现在的待遇，是你警察生涯中开的唯一一张优惠价单。是不是我还有动人之处呀。”唐美玲说着侧过胸，歪着头，脸上流露出嗳味的笑容。
屈敏轻蔑地看了一眼说：“唐小姐，很多年没见你这付模样了。”
“陈支队长，屈大队长不高兴了。”唐美玲挪揶道。
“唐美玲，只要有人指控你存在犯罪行为，我们就可以对你采取强制性措施。我们没这么做，只是对梅光地的交待表示怀疑。你应当用更充分的理由来说服我们，而不是采用下三烂的方式。”陈坚石严肃说道。
“我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但是我这里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的确，我收集一些信息，那是商业行为，法律没有禁止任何人对信息的收集，只要不涉及到国家机密。至于我雇佣受害的员工，那是为滨峰政府分忧呀。”
“唐美玲。秦珏的丈夫是名好警察，为了完成任务被人杀害了，他是名真正的英雄。但是他的妻子却在你手下当着座台小姐，供着达贵们玩乐。这一切不能说与你无关。现在她遇到了危险，如果她发生什么意外，我拿你是问。”陈坚石站起说道。
“陈支队长，以前我曾告诉过你，这里的员工都是自愿的，任何一个人只要她提出辞职，我们经理部都会放行。说到秦珏也许你们有过交谈，她可以随时离开，至于她继续留下来会发生什么问题，我一概不负责任。”
“你！”陈坚石愤怒瞪着唐美玲。
屈敏扯了一下陈坚石的衣服说：“唐小姐，我知道秦珏在皇后宫做什么，你们有一个共同的愿望。现在秦珏的愿望没有实现，因此我们不能说服她。正是这个原因让我们作出判断，梅光地的口供只是想搅混这潭水。我们没有信任他。这一点上，我们和唐小姐的目的并不矛盾。”
唐美玲听了噗哧一声笑了。“这才是你们的真话。”
陈坚石平静地说：“我想知道，你怎么知道梅光地把你供了出来。”
“我有我的渠道。”唐美玲说，不想展开这个话题。
“那好把，刚才屈大队长说了，不管你出于什么动机，我们目前的目标是一致的，希望你能合作。”
唐美玲笑了，笑得很天真。
上了车，屈敏对陈坚石说：“陈支，我有个同学在西海开了一家疗养院，里面的设施相当不错。我给你提个建议。”
“让我去疗养。”陈坚石说着启动车子。
“如果你愿意，我可意让同学给你特别优惠。”屈敏面带微笑说。
“你是说我不正常。”
“不，只是你太累。”
“谢谢你。还是把机会留给你自己把。”
屈敏收回笑容说：“陈支，梅光地情况外面为什么那么快就知道。”
“是我捅出去的。”陈坚石边开车边回答。
“我明白了。既然把滨峰暴力案件的后台指向万财公司，这只是策划的一部分。下步我们会面临着很大的压力。”
陈坚石点点头。电话恰巧响了起来。陈坚石听着电话，只说了句我明白了。
车子一直开到市局，陈坚石看看表，已经是下午5点了，他让屈敏先回办公室，说完了一起出去吃饭。屈敏没推辞，说在办公室等着。
局长正锁在烟雾里，看见陈坚石进来，放下手中的文件。“坐吧。水在那边，自己来吧。”
陈坚石倒了一杯水，为局长冲满了问：“局长找我有事。”
“我想知道审讯的进展。”局长眼睛在桌前的电脑上，头发照样光滑油亮。
“梅光地交待得比较彻底，对他的口供，我们已经布置全面查证。但是作案动机和作案背景他说了谎。”陈坚石简约回答。
“怎么说。”
“他把指使他作案的人说成是万财公司。”
“你有理由排除他的说法吗。”局长停下手中的活，把目光留在陈坚石的脸上。
“局长，4年前方进成撞车案，我们掌握了重要证据，正要对凶手下手的时候，发生了7.19爆炸。凶手也在那起爆炸中死亡。过去的几年里，我们一天没停止调查。抓获的凌晓生后，他交待了那起爆炸案的炸药来源，和我们当时现场了解的情况相吻合。证明案件和万财公司没一点关系。5.7爆炸的动机虽然扑朔迷离，但说成万财公司报复杀人，十分勉强。围绕着这起案起接下来的杀人案，一环扣一环，所有的线索都集中地梅光地身上，受益人还是郝江集团。我们认为，梅光地被抓获后，会导致幕后人的恐慌，他们只有两个办法，要么控制他，要么除掉他。他们把梅光地从西海弄到滨峰，证明他们开始了行动。这期间，他们有机会和梅光地进行接触，里应外合，把矛头指向万财集团。”
陈坚石一气说完，局长很认真地听着。陈坚石停下话题后局长接着问：“我听到消息恰恰相反。有人向我反映，你们的工作很出色，先进行了深入地调查，掌握了大量案外情况，对梅光地的审讯是动之以情，晓知以理，做了很多疏导工作，致使梅光地自觉醒悟，主动写下了数以万言的交待材料。在这样的状况，能说梅光地交待的不彻底或是另有所图吗。”
“局长，他们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你们的审讯有泄露。”局长抬起头严肃问道。
“至少问题不会出现在我和屈敏身上。”
局长看着陈坚石，像是在琢磨他的话。“你有想法。”
“局长，梅光地的案子我们一直被动。实践证明了我们担忧。对我们而言，梅光地在西海比押回滨峰更有利。我认为，梅光地押回滨峰后，除了我们之外，已经和外界取得过联系。”陈坚石说。
“你是想让我下令调查。”
陈坚石没接局长的话。他在想，在西海，如果梅光地有与外人接触的机会，他们就不会冒着风险把梅光地弄到滨峰。滨峰看守三所出现问题的可能性很大。让陈坚石费解的是问题出在哪里。监所内部人员通风报信，还是梅光地有机会见到外面人。但是正如肖所长说的，任何一种状况，只有局长同意，纪委白书记执行调查才行。这样的调查没多少意义。他换了个话题说。
“局长，梅光地的交待从形式和内容来说都很完整，通常我们可以对唐美玲或者更大的幕后人采取强制措施，以免犯罪嫌疑人逃跑或是节外生枝。我们做了，会放走真正的罪犯，恰恰中了人家的圈套；不做，下一步将会有方方面面的压力，逼迫公安机关对万财集团采取措施。”陈坚石分析说。
“不是下一步，而是现在，我叫你来的目的就是这个。”局长往后仰仰身子说。
“局长的意思是？”
“公开逮捕唐美玲，并对她的场所和住处进行搜查。”局长果断地说。
“局长！”陈坚石低声叫道，声音里夹杂着提醒。
“你在担心。”局长不高兴道。
“不，从犯罪角度，除了梅光地的口供，一切证据都排斥这种推定。”
“你们不是在调查唐美玲的信息公司吗。”局长突然问。
陈坚石皱了一下眉头，想了想回答。“还不能确定这个公司从事犯罪活动。”
“以梅光地的交待为突破口，逼使唐美玲交待其它犯罪，不失为一种可行的手段。”
“局长，作为您的部下，我必须提请您再考虑。”
局长没有再看陈坚石，把头埋在文件堆里。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来源:
开化新闻网
作者:
孙红旗
编辑:
颜苗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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