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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连载:《特殊身份》(13——18)

2011年2月4日 17:06

十八
  陈坚石开着车,旁边坐着屈敏。午饭的时间,街道拥挤。这两年,滨峰的私家车以年万辆的速度递增,相形之下,道路就像一条细细的肠子,显得狭窄了。滨峰市政府在着力路改,在市区增设三条立交桥,修建过程中,常常引起交通堵塞。
  陈坚石绕来绕去避开主街道,终于到了“爱心劳务中介公司”。中介公司在榕树公园以北的广场边角,因为地处闹区,生意特别红火。陈坚石停好车,与屈敏走进热热闹闹的人群,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形,少说也有数百人,更多的青年男女,东一堆,西一簇地聚集在广场一角。一眼就能看出,这些人大多是进城找工作的农民工,许多人带着铺盖,不少人蓬头垢面,缺少营养,显得有些脸黄肌瘦,好在他们处在一块没一点忧伤的感觉。陈坚石不禁走到一名年龄不过20的青年人面前,他穿着肮脏短袖衫,领子已经扯开了一条缝,长长的头发显然多日没打理了。
  “你几岁。”陈坚石问。
  那青年看了一眼陈坚石,站起爽快答道:“19岁。”。
  “你在这儿几天了?”
  “4天。”
  “还没找到工作?”
  “报上名了,还没轮着俺。”
  “报名要多少钱?”
  “50块。”
  “如果找不着工作?”
  “三次不合适,就不退还。”
  问话间陈坚石身边的人越聚越多,都以为是来招工的老板。弄明后便七嘴八舌说自己上当了,到乡里吆喝的都说城里的工作好找,管吃管住每月净挣1000块钱。来了以后发现,他们收了50块钱的报名费后,把名单往公司一扔,连人影都看不见。很多报上名了,却没能找到工作;有些人等了几天,连名都没报上。他们还说,这里的劳务市场还算好的,挂的是滨峰市人事劳动局的牌子,收了钱还真找事,有不少这样的公司,打着免费招工的晃子,说得天花乱坠,很多人上当受骗,被弄去搞传销,连自杀都有。
  “如果找不着工作怎么办?”陈坚石问。
  “没钱就呆不下去,回家呗。”
  陈坚石皱着眉头,惺惺离开人群。
  好不容易挤进公司报名处,焦头烂额的工作人员却不让他们进去。陈坚石说明了身份,工作人员看了他们一眼说:“左拐,走边门。”
  公司不大,边门小得像洗手间的门,又矮又窄。厅堂楼梯口置一旧桌子,有一个小姑娘在电脑上打着字。上了楼梯,上头有一个写字间,两张桌子,一名45、6岁的妇女坐在其中一张桌子后面,敲打着电脑。陈坚石走过去问:“您就是徐凤仙女士。”
  徐凤仙从电脑后面抬起头,一见他们,便热情地招呼起来。“你们一定是市公安局的吧,来来来,坐。我这地方条件差。”一边说着一边给陈坚石他们沏茶。
  屈敏上前阻拦,徐凤仙坚持要沏,屈敏只得帮她一块来。
  “接到电话后,我们都觉得很重要,于是就赶来了。请你介绍一下情况。”陈坚石道。
  “外头你们都看见了,我们成天忙着,忙却挣不了几个钱。公司本来5个人,姑娘小红汇拢信息,还管着帐,两个小年青在报名处,我是药厂的下岗职工,退休不到年龄,工作了26年,拿了1万多块钱把自己买断了。本来我搞家政,后来参加上岗培训,学会用电脑,到公司才两个多月。半老了,还在电脑上敲字。最后一个就是梅经理了。”
  “大姐,那么多人报名,应当有营利,为什么不多配些人。”屈敏问。
  “得养得起呀。每人50块报名费,除了介绍人拿的回扣,分钱的就有3家,此外还要上税、交纳工商管理费。”
  “不是人事劳动局办的吗,你们不是正式职工?”陈坚石问。
  除凤仙摆摆手说:“和他们没一点关系。公司是老洪创办的,他是从劳动人事局退休下来的。这样的公司在滨峰有5、6家,都说归人事劳动局就业处管,他们只收管理费,我们打这块牌子只是争取社会的认可,这是中国老百姓的老观念。
  “其它几名职工呢?”陈坚石问。
  “小红,今年19岁,高中毕业,家就在滨峰市,父母双下岗。因为没钱读大学,两年前通过街道介绍到的公司,月薪800元。那两小青年到公司比小红早些。一个姓王,一个姓吾,都是21岁。他们是梅老板在求职人员里挑选的,负责报名接待,月薪也是800。我呢,主要了解就业渠道,弄清就业条件。”
  “经理梅天成呢?他什么时间出走的?”
  “他坐那张桌子。”除凤仙指指窗前的那张稍大的办公桌说。“他走了有20多天了。派出所送画像来,是下面两个小青年接的,当时人多也没在意,就扔在他们抽屉里。梅天成失踪后,到昨天我整理东西时,才发现这幅画像,说真的,画得挺像他,尤其是那张嘴。”
  “他平常做些什么。”屈敏问。
  “他是老板,隔三差五的来看看。所以他走了后我们开始也没在意,直到一天应召民工闹事,我打他的手机,说是空号,才觉得不对。”
  “梅天成到公司几年了?”陈坚石问。
  徐凤仙摇摇头。
  “他平常都和什么人交往?”陈坚石继续问道。
  徐凤仙还是摇头。
  “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年龄40来岁,瘦高个,长像和你们画的一样。他平常话不多,看去挺老实。忙的时间不说,空的时间也没朋友来往,没听他说起过家庭妻老的。我不知道他是什么地方人、他的来历。听说进公司四年多了,老洪因为身体不好,才找他来的。老洪可能认得梅天成。”除凤仙说。
  “我们怎么能找到老洪?”
  “听小红说,以前老洪来过,后来半年多没到公司了。”
  陈坚石走到窗前,看看梅天成用的桌子说:“梅天成走了以后,你们有没有动过他的东西。”
  “没有。”
  “那好。”陈坚石说立即给罗大打了个电话,要他带技术员到“爱心劳务中介公司”。
  “梅天成真的是杀人犯?”除凤仙紧张问道。
  “现在还不清楚。”
  “真是人心隔肚皮,那么斯文的人也会做那种事情。”
  “徐大姐,一会我们还要对梅天成的办公桌进行技术处理,希望得到你的支持。”
  “没事。我最恨披着羊皮的狼。妈呀,果真是条狼,我不是与狼共舞吗!”
  屈敏笑了。陈坚石问道:“请你再想想,老板除了叫梅天成以外,还有什么叫法。”
  “没了,我们不叫名字,要么叫梅老板。‘梅老板’这个叫法和‘没老板’谐音,听了别扭,所以大家都叫他老板。”
  陈坚石点点头。从凌晓生交待梅天成这个姓名后,屈敏就上网查过,有相同的姓名,没相同的条件。他们断定,梅天成这个名字是假的。
  直到下午2点钟,罗大他们才看完了现场。现场不仅有大量的指纹,还在桌子周围发现了几根头发。
  下午陈坚石和屈敏各吃了三明治,赶到市人事劳动局。问明了来历,办公室一名女秘书把他们带到了6楼就业处长办公室。处长接待了他们 。说到老洪,处长说有这么一个人。但他离开就业处有12年了,并不是这里办的退休。
  “怎么能找到他?”陈坚石问。
  “不能。”
  “为什么?”
  “半个月前,老洪脑溢血死了。”
  陈坚石和屈敏愣住了。
  “你们找他什么事?”处长问。
  “他曾办了一个劳动中介公司,就在榕树公园北面。叫‘爱心劳动中介公司’。”陈坚石答道,给处长递了一支烟。
  处长接了,点着吸了一口说。“那个公司只是挂个名,老洪也早不干了。”
  “老洪当初为什么离开就业处?”
  “经济问题。”处长捋了一把头发答。“当时查出42万,法院认定13万,结果判了6年刑。6年刑没服满就出来了。出来后找当时的就业处长,办起了劳动中介公司。我到这个处不到三年,公司不归我们管,他们是企业性质,自负盈亏,主管单位是我们下属的劳动介绍所,介绍所事业编制,负责下岗再就业政策方面问题。”处长详细答道。
  “老洪死后,谁接‘爱心中介’的班?”
  “这个我们不知道。”余处说。“据我所知,因为管理费的问题,介绍所对中介公司基本不管。要打这个牌子的,只有两家,钱也基本收不到。要不这样,我把介绍所的贾所长找来,你们再具体问问。”处长说。
  “如果不麻烦的话当然好。”陈坚石答。
  处长打了个电话说:“他就在这大楼里。”
  几分钟后,所长小跑着进来,见着处长便大叫大嚷的。
  “老贾本是我们处的,别看他年轻,退休都5年了。”处长指着老贾对陈坚石他们说。
  “贾的。”老贾伸出手,一一握过,完了哈哈笑。
  “这两位是市公安局的,想了解老洪和中介公司的情况。”处长介绍说。
  “在这儿说么,我还担心处长打击报复呢。”老贾开玩笑说。
  “这个老顽童,就没长大的时候。”
  “长大不及长小,明目不如瞎子,耳聪宁可耳聋。哈哈哈,贾的。”说完前头走了。
  在老贾办公室里,老贾告诉陈坚石,老洪的案子远远超过42万,也不只是老洪一个人贪污受贿。一切都是处长指使的。侦查过程中,老洪硬是一人承担了下来。自己是没得救了,希望他所保护的人在位子上帮他一把,让他少判,判了少关些日子。老洪判了6年,只呆了3年就保处就医了。3年里,给他送钱送物的人连绵不断,据说收到的现金就有10万。那些人果然没食言。老贾说,老洪出来就找到了当年的处长,他答应他以介绍所的名义办劳务中介公司。干了几年,挣了一些钱,因为身体不好,让给一个年青人干了。说到那个年青人,老贾说曾是老洪的“同志”。老洪当年在省二监服刑,老贾曾去看过他。从老贾的话里,陈坚石听明白了当年的处长,就是现今的人事劳动局长。
  当天下午,屈敏终于查清了梅天成的真实身份。
  梅天成叫梅光地,生于1962年,出生地是滨峰市末嵇县,高中文化。1986年结婚,当年生有一个儿子,取名叫梅修学。1987年梅光地从末嵇县到滨峰打工,曾在郝江公司建筑队里干了6年,担任过项目保卫,1989年,因为殴打民工,被拘留过五天,后来合伙盗窃自己工地里的钢材变卖,被经理开除。同年,因抢劫罪被判处有期徒刑6年,入狱后不到3年假释。此后去向不明。办理梅光地案件的民警是北道分局的。再看这位民警姓名,原来在两年前工作中因交通事故中死亡。
  屈敏从分局调来梅光地的副卷,发现判刑后妻子就离了婚,而开出释放证的正是省二监。从服刑时间上可以看出,梅光地服刑时间和老洪的相同。他们正是监狱里的“同志”。
  从卷宗调取的指纹与中介公司梅天成办公室桌子上提取的指纹相对比,认定为同一。由此断定,梅天成就是梅光地。
  “屈敏,你注意到没有,梅光地出狱后,有两年多时间没工作,从假释考察记录来看,这两年里他基本上在滨峰,直到去中介公司工作。”
  “有没有可能去郝江集团,他毕竟在那里呆过6年。”屈敏问道。
  “没道理。任何一家公司都不会容忍吃里扒外的人,郝江集团更不会要他。但是梅光地不是等闲之辈,他利用就业心切的人员,害了那么多命案,而他们连梅光地这个真实姓名都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梅光地是个十分善于经营的犯罪分子,他利用学生项工艺的技艺,社会青年‘鬼头’与‘四扒’的灵敏,张大峰的凶残,个个用得人尽其才,从从容容。因此,对梅光地的判断不能采用一般的推理形式。”
  “是的。”屈敏说。“我还注意到,中介分司并没有多少钱,却要养着手下一帮人,这说明一个什么问题。”
  “背后还有更大的支持者。”陈坚石接着说。“项工艺、四扒、凌晓生他们,都是梅光地蓄意养着的打手,执行着不同的任务。一定有强硬的支持者和一个重大持久的阴谋。我能感觉到职业性特点。”
  “陈支,你相信凌晓生的话,梅光地真的是万金集团的人。”
  陈坚石沉思了好一会才说。“从表面上看,这难以否认,被害人毕竟是郝江集团的人,而且是郝江的孙子。但是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他离开中介公司,是因为我们踩了他的尾巴。”
  “梅光地连续杀人爆炸,现在出逃,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担心被主子除掉。”
  “如果那样,我们的线线索又断了。我们要赶到他们前面。这么狡猾的家伙,一定也会想到这一层:一边躲避侦查,另一边躲避他的主子。”
  “有人曾告诉我,梅光地再出现,我们也许认不得了。于是我想到他的出逃很可能是做易容。”陈坚石说。
  “这样的话,即使有指纹,摸到线索就更难了,难怪易容调查进展缓慢。”
  “屈敏,你马上和公安部王斌联系,提供现有的证据材料,争取公安部发A级通缉令。”
“我马上就办。”
  屈敏开门出去,差点撞在一个人身上,定眼一看,是个十分漂亮的女子。她个头不高,上着时尚的T恤,下着牛仔裤,身材均匀而切丰满,她头蓄短发,脸色春风红润,流光溢彩的目光,造就了极强的动感。
  “对不起,我没敲门。”那女的看见只有陈坚石和屈敏,道歉道。
  “没什么。”屈敏知道不是找她的,闪开了身子。
  “是帅滨。”陈坚石一眼认出了她。
  “是我,陈支队长,我没打扰你们吧。”帅滨站在门口问。
  “进来吧。我们刚谈完工作。这是大案队长屈敏。她是《滨峰都市快报》名记帅滨女士。”
  “幸会,屈敏伸出手。陈支,要不你们谈,我先去办事。”
  “屈敏姐,真是久仰大名,您还记得吗,我们通过多次电话,几次想采访您都被拒绝了,这回可算认识了,下次您想拒绝都不行了。”帅滨说完这通话,才松开屈敏的手。
  坐定后,陈坚石为帅滨冲一杯咖啡。她说不要放糖,就喜欢那种苦涩的味道。
  “都说陈支队长是个工作狂,果然,这么晚了还在商量工作。”帅滨接过陈坚石咖啡说道。
  陈坚石坐到办公桌后面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们警察怎么都这个味呀,没事就不能看你么。”帅滨一脸嗔怪的样子。
  “哦,对不起,你有许多警察朋友?”
  帅滨脸上飞过一丝剧促,马上说道:“我是你们省厅政治部发证的记者,成天采访公安民警,能没几个警察朋友吗。”
  “我这里没什么可采访的呀。”陈坚石望着帅滨说。
  “好呀陈支,你一个刑侦支队长,竟然说没采访的素材,那么支队100多号人都玩着吗。我给你算算吧,近年市区年发刑事案近1万多起,6类案件1千起左右,支队立案的约80%,这800来起案件可是要你们支队一起起拿下的,怎么说没什么什么采访的。”帅滨说着坦然地仰望着陈坚石,竟然是一脸天真。
  陈坚石想起追悼会车里的事,觉得女人不可思议。
  “你是有备而来。说吧。”
  帅滨笑了。
  “陈支队长,也许我来的不是时机,但是白天能找着你吗,这么晚了打扰你,这里正式道歉。”帅滨正儿八经起来。
  “我说过了,没事。”
  “关于郝江集团的事,我们报纸刊登了两篇文章,引起社会强烈的关注,这两期报纸市场脱销。文章刊登后,收到了数千封读者来信,认为这样的文章才是‘绿色新闻。’但是我们报社领导和我本人,都收到了匿名信和恐吓电话,于是我现在面临着两种选择:放弃或继续。我想听听您的想法。”
  “放弃。”陈坚石不假思索道。
  帅滨显然没想到陈坚石的回答。她扑闪着大的眼睛望着陈坚石,惊诧地问:“为什么。”
  “你的文章迎合了部分市民的反腐心理,却不能揭露问题的根源,更不能解决问题。只有制造混乱。”
  “你否认新闻的社会价值。”
  陈坚石摇摇头。“知道背景资料的读者,都会保持沉默。”
  “文章至少有两个基点:事实性和公正性。那怕是被人利用,也不能否认存在的事实。”
  “我不反对帅记者的说法,我说放弃还基于另一种可能,你转承了应当由警察来承担的风险。”
  帅滨一听这话,便不吭声了。好长一段时间她只是低着头不看陈坚石,进门时跳跃的身影消失了,陈坚石从她的状态中能感觉到她面临的压力。
  “我知道,你同样面临着压力,而且比我大得多。但是你对自己说过放弃了吗。”帅滨抬起头问道,眼睛竟是红红的。
陈坚石摇摇头。
  “那为什么对我说放弃!”
  “责任不同,我们根本没有退路。”
  “我曾听一位伟人说过,新闻和警察是一对孪生兄妹,本质上都是社会森林里的啄林鸟。陈支队长不能只扩大警察的社会责任,而藐视新闻的存在价值。”帅滨认真说道。
  “我想帅记者这么晚到我这里,不只是想讨论警察与新闻社会作用的吧。”陈坚石道。
  “这就是我下面一个话题。”
  “说吧。”
  “陈支队长,近一个多月来,从林荫大道的汽车爆炸,到榕树公园两人被杀,及最近的三环线撞车和枪击案,据说都是出自一个犯罪团伙。我想知道,陈支队长对案子的调查进展如何?”
  “无可奉告。”陈坚石说。
  “我听说警方已经锁定了对象,这名对像曾是省劳动服务中介公司的一名经理,他操纵了全部的案情。”帅滨没一点生气,继续问道。
  “无可奉告。”
  “我还听说,这名罪犯曾是郝江集团的职员,因为劣迹几年前被开除,服刑后重新回到了郝江的名下,专门干着犯罪勾当,成为郝江集团争夺市场的马前卒。你同意这样的看法吗?”
  “无可奉告。”
  “至少陈支队长没有否认是嘛”帅滨歪着脑袋看着陈坚石。
  “帅滨小姐哪来这么多古怪的想法。”
  “我是新闻工作者。”帅滨得意说道。
  “帅记者,警察不是靠感觉,而是靠证据。如果警察认定谁为滨峰最近的案子负责,在法庭上就要有过硬的举证。你的这些想法倒是我们求之不得的,希望这些奇妙的想法能成为我们的破案的线索。等破了案,我将第一个告诉帅大记者,让案件成为你的独家新闻。”
  “陈支队长不是在赶我吧。”帅滨伸着脑袋问。
  “你还有问题。”
  “我想问你个私人问题。”
  “说吧。”
  “你为什么还不结婚,是因为工作忙顾不上,还是没遇到心爱的人。”
  “这样的职业不是女孩子喜欢的职业。”
  “怎么可能,警察的帅气和嫁给警察的安全感,是女孩子最倾心的。我就特别喜欢警察。”
  陈坚石望着帅滨,不作回答。他不想和还像高中生一样姑娘讨论人生。他只想怎样摆脱眼前这位记者的纠缠,腾出脑子想更多的问题。
  “帅记者,我给您一个承诺,等案件破了,同样允许您采访我的个人问题。”
  帅滨没话可说。沉默了一会才说:“那就这样吧支队长,我希望你喜欢我们的《滨峰都市快报》更钟爱我写的文章。”
  陈坚石从桌子后面站起,心里说不出的奇怪。
  送走帅滨,他细细想了一遍调查梅光地的过程,不明白案情这么快就泄露了出去。梅光地被郝江公司开除的事,只有分局的同志知道。分局的同志会在这上面做文章,把消息透露给万财操纵的《滨江都市快报》,果真如此,用意何在。
  陈坚石想证实泄露消息的渠道,拨通了屈敏的电话。
  “没打扰你吧?”
  “当然没有。”
  听屈敏的声音,不像睡在床上。“梅光地的案卷通过谁调的?”
  “金局批后,直接从分局档案室调出来的。”
  “其它人知道吗?”
  “只有管理档案的警察。”
  “哦。”
  “出了什么问题?”
  “没有,只是问问。你休息吧。”陈坚石挂了电话,想着还是像往常一样在办公室里呆一夜。他取出毛巾,在洗手间里洗了一把脸,正想拉开柜子铺床,外头却想起了叩门声。陈坚石看看了时间,已是夜里十二点了,这个时间到办公室的还会有谁。
打开门,站在外面的却是公安部刑侦局的王斌处长。
  “没打扰吧。”王斌站在门口没进来。
  “是王处长,什么时间到的滨峰?”陈坚石惊奇问道。
  “才下飞机,直接到你这儿来了。”
  “请进,请进。还没住下吧,我给你安排宾馆。”陈坚石让进王斌,为他沏了一杯茶。
  “用不着,你还是老样子,不回家呀。”
  “哪里都是一夜,惯了。”陈坚石递过茶水,坐到王斌一起。“这么晚了,有什么事。”陈坚石问道。
  “没事就不兴和你聊聊。”王处长抽出烟,递给陈坚石一支,点燃,自己深深地吸了一口。王处长和陈坚石的年龄差不多,只是看去显老些。“滨峰是个好地方。”他往后仰了一下身子颇有感叹地说。
  “怎么见得。”
  “一面靠山,一面邻海,既有山珍,也有海味。而且这里的人特别热情,不然我也不会扔下老婆孩子,一年数次往这里跑。”
  “我们工作没做好,让领导受累了。”陈坚石认认真真说。
  “哈哈哈,这话应当由你们的市委书记或市长来说,最小也应当是局长吧,怎么轮得着你这个当处长的检讨。”
  “我说真话。”陈坚石还是那副表情。
  王斌拍拍陈坚石肩膀道:“你何必把自己放在火里烤呀,滨峰有它的特殊性。看看这个城市的发展,资本的原始积累基本靠海上走私,走私不仅积累了资金,还培养了当地居民的商业意识。当资本积累到达一定程度,经商经验也日趋成熟。这个过程大约有十年。城市的发展和提升,吸引了乡村有经济头脑的人,这些人,祖祖辈辈被户口锁在地头,除了把书读出头,再也没有别的渠道走进城市了。开放年月到来,他们凭借敢为人先的精神,到城里闯荡,一边靠吃苦耐劳,一边却不择手段。他们的积累像海上走私一样,充满着冒险。好在他们本来一无所有,也不怕失去。不是每一个抱着幻想进城人都能成为上帝的宠儿,生存与发展的欲望与现实产生尖锐的矛盾,成了滋生犯罪的渊源;无序培植了肥沃的土壤,这样的过程也差不多十年。历史总是这样,摸着石头过河,意味着有序的滞后,每一次摸索都要付出代价。而警察永远都会被推到规范社会行为的第一线。”
  “是的,有理解的,也有不理解的。”
  “滨峰目前发生的这一系列案件,足以证明我们的观点。社会发展了,人们收入却拉大了;经济长期处于高增长,低就业的矛盾越显突出;消费结构与经济结构的矛盾,经济发展与文化观念落后的矛盾,社会公共资源分配不均等。不公平就不可能有和谐,不和谐就可能诱发社会犯罪。因此,警察的职责不能解决社会深层次的问题,他只能是通过优质的服务,来缓解百姓与政府的对立;运用打击职能,将社会的稳定维持在良性循环的度里。警察不是神仙,不能消灭犯罪。”
  “心里有事就放不下。”陈坚石望着窗外的灯光说。
  随着陈坚石的眼光,王斌走到了窗口边。
  天蓝得透心,密密麻麻的星星簇拥着低声细语,冷不丁闪个眼神,精灵地倏然离群而去,带着长长的尾巴划破天空,留下了瞬间的光芒。月亮最为妩媚与静谧,她像个漂亮的女人,倚着蓝色的天幕,既无语,也无声,她洁白身子透着柔柔的光,散发出阵阵桂香,把凡间的生灵多情地抚着,大地的灯逐渐熄灭了,天空却变得越来越灿烂。
  “多么和谐的自然界。”王处长不禁感叹道。
  陈坚石走到窗前,看到窗外格外得明亮。天与地,星星与灯光已无法分辨,他们在遥远的地平线上连接,做着同一个美梦。但是陈坚石没有像王处长一样赞美,在美好而又和谐的大自然面前,他的心突然被狠狠地咬了一口。他想起了还在“皇后宫”座台的秦珏,她是英雄的妻子,阮虎牺牲了,虽然不能像其它英雄那样被世人承认,但他的确是英雄。现在他的妻子为了生存,要靠出卖肉体获得金钱,倘若英雄醒来,面对这一切,他会说些什么!干警察近20年,有许多现实他无法面对。他是这个支队的支队长,近两百名中的任何一名警察负伤与牺牲,他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阮虎的牺牲确是说的清楚的事实。
  “陈坚石,你看过巴尔扎克的《驴皮记》吗?”王处长看他心情沉重,问了一句相当遥远的话题。
  “在大学的时候读过。”陈坚石答。他喜欢这本书倒不是因为巴尔扎克创作手法的独特性,而是对生命的一种寓意。他记得,不但他看过,还推荐金长弓和阮虎看。
  “我也是,看了那么多的书,唯独这本书不能忘记。我想巴尔扎克一定是从东方神秘的传说中得到了启示,别出心裁地用一张驴皮暗示了主人公无法逃脱悲剧的命运,揭示人类欲望和生命的矛盾。现实就是这样,把灵魂出卖给魔鬼,便能获得欲望的满足,但每一次的满足都付会出生命的代价,这个代价是可视的,象征生命的驴皮变得越来越小。这不是现实的写照吗?你们省里就有一个这样的人。”
  陈坚石点点头。他知道王斌处长说的是谁。滨峰市原市委书记、省交通厅长高文泽,靠卖官受贿4500万。高文泽发迹前曾当过律师。论法律可谓不无精通,就像明眼看画,对犯罪行为的法律后果有着极其清晰认识。但是位高权重,却无法抵档最低级的欲望,一个漂亮的情妇便把他送上了断头台。这样的人在滨峰在中国,何止高文泽一个,光郝江集团就将十几个厅处级以上的干部拉下水。
  “欲望不是坏事,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义利之间,取义为先。滨峰市连续发生的暴力案件,就是黑暗势力的无义之取。”王斌说完掐灭了手中的烟。陈坚石跟着他坐回到沙发上,王斌从包里拿出一份资料递给陈坚石。
  陈坚石看见标题赫然写道:“11.7枪案线索索骥图。”索骥图的箭头清楚地指向滨峰市的板块上。
  “你怀疑滨峰市是11.7枪案的制造基地?”
  王斌点点头。他指着图纸道。也就是在前天,专案组在西海市又截获了一批枪支,共有8支,负责运送的是当的居民。他的任务就是将一车皮鞋送到口岸上,交给过境的人。在那里,有很多这样的‘地担’人员,这些人出入境方便,专门干着两头接送货物的行当。这次抓获的人员才16岁,他是民间画家的儿子,从3岁开始跟着父亲学画,做‘地担’,是想筹钱报考美术学院。这孩子只化了20分钟,就将让他送货的老板长像图描得淋漓尽致。当晚闭关前,我们很容易在海关抓住了他。他的名字叫丁小培。”
  “你想告诉我,丁小培交待的情况和滨峰市有关。”陈坚石问。
  “丁小培一字未吐。越是这样,我们越是怀疑。我们一边审查,一边将他的指纹上网比对,你知道保备里跳出谁?”王处长卖了一个关子。
“谁?”
  “梅光地。”
  “梅光地!”
  “正是他。我接到屈敏的电话还在西海市,上网后把指纹让技术人员看了,检验的结果正是他。但是梅光地的照片不是网上的模样,与你们的模拟协查画像也不一致。”
  “他真的易了容。”陈坚石自言自语。
  “对,协查画像梅光地嘴唇最有特点,我们抓到的丁小培完全不是那个模样。是指纹让他露了馅。”
  陈坚石望着王斌处长有些激动。这些年踏破铁鞋寻找的幕后人,竟让王斌处长在枪案中无意抓到了。
  “梅光地为什么到西海,为的是送枪支?”陈坚石问。
  “还不能确定。我们查了他的行踪,他在西海宾馆住了三天,活动情况我们无法掌握。我们分析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身分暴露,想逃离中国;另一种是易容后从事其它犯罪活动。我们估计,抓获送货人,梅光地就在附近窥视,见事情败露,赶紧离开边境。但他没想到,那个不起眼孩子能准确地画出他的画像。”
  “梅光地老谋深算,却载在一个儿童手里。不过画像不是过硬性证据,他完全可以找出辩解的借口。”
  “这正是棘手的事情,好在屈敏的电话,致少可证明他与滨峰市暴力系列案有关。”
  陈坚石想了想说:“梅光地有案底。他出狱后基本上没有固定的工作,直到6年前他以梅天成的化名,出现在市人事劳动局下属的一个劳动服务中介公司,20天前又神秘失踪。我们从梅天成办公桌上提取了指纹,与指纹库梅光地指纹比对,认定同一。由此断定,梅天成就是梅光地。他从中介公司失踪后,到外地进行整容手术,悄悄离开了滨峰。”
  “这么说,你们还不能认定梅光地和滨峰的系列暴力案有关。”王斌问道。
  “有4个以上的罪犯,可以对梅光地进行辨认,证明他就是历年来唆使他们进行爆炸、杀人的背后策划者。但是梅光地易了容,辨认就会有难度,我们必须先证明他的易容前后属同一个人。”陈坚石坦然地说。
  “这就相当不错了,致少侦查人员有了信心。至于让法官感兴趣的证据,我们慢慢再找。”王处长安慰陈坚石说。
  “王处长有什么理由推断制造枪支和滨峰有关,因为梅光地是滨峰人。”陈坚石问道。
  “当然不是。”王处长答。“公安部调查组通过几年的调查,目标确定在你们省里。又经过仔细地工作和分析,大家一致倾向11.7系列制枪、贩枪案的巢穴在滨峰市。但是滨峰市钢材批发点多面广,很难从钢材入口上做文章,我们就从废旧金属收购业上下了工夫。我们分析,这么大的制造量,这么精湛的工艺,不是一般的小厂能做到的,但限于销售和安全,生产枪支不一定是这个厂家的主页。因此,生产有一定规模,有相当的边角料出售。我们筛选出6家,又将6家的钢材进行物理化学分析,排除了3家。剩下3家里就有郝江集团的隆昌机械。”王处长说完看着陈坚石。
  陈坚石一言不发。王处长的调查有科学的论证,不然不会下这么肯定。如果把制造枪支和郝江集团联系起来,那么出售枪支的梅光地肯定是他们的人。这样就可以印证梅光地所制造的一系列暴力案件,正是为了郝江集团的利益。但是郝江集团的人为什么杀害郝江的孙子。难道真向原先推测的那样。
陈坚石陷入了沉思。
  “你想什么呢?”
  “梅光地这个人太重要了,为什么郝江的人不杀他。”陈坚石说。
  “想杀也许不容易。”
  “可还是想通过他进行枪支交易。”
  “既然他们把事情想得那么周到,肯定还有招术。”王处长说。
  “下步怎么办?”陈坚石问王处长。
  “我考虑过两案合并,但是滨峰的条件不容乐观,系列暴力案件的侦查处于公开的状态,而枪案的调查基本是秘密地进行,侦查人员大多来自西海、公安部和省公安厅,如果合并,反而对枪案调查不利。我想下步要围绕隆昌机械进行专门性工作,枪案和系列暴力案件的合作,只限于信息上,范围控制在极少数可靠人里面。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王处长问。
  “明白。”陈坚石答。 

来源: 开化新闻网  作者: 孙红旗  编辑: 陈燕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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