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路灯……
2010年5月14日 09:42
人物: 路明 28岁
路程 56岁 明之父
路雪 23岁 明之妹
路母 53岁 明之母
时间:八十年代初的一个傍晚
(大幕外,灯光暗。路明手提一只提包。心沉重地上,至台中站住回头对观众厅)
明: 芳芳,回去吧。在这人生的岔道口,每个人都要作出明确的选择。你保重……(这时路灯亮了,台上顿时亮了起来)路灯——亮了。(下)
【喜气洋洋的音乐声】
【幕启。一个干部的家,台正中是路家客厅。右侧是路程二老的卧室,左侧是路明的新房】
(路母上,拿着一个金色的双喜字,想挂在窗上,够不着。)
母: 路灯都亮了。小明子怎么还不回来。(拿凳、脱鞋、上凳,路程上)
程: 哦哟,小心……(扶凳,母挂了个空,砸在程的头上,眼镜也摔在地上)下来,下来!让我来。(程挂好双喜)行了。
母: 这种事就得男人干。
程: 打游击出身,爬高下低是拿手好戏。(下凳时,踩了母一脚)
母: 啊哟,脚趾断了。
程: 糟糕,媳妇没进门,险些把婆婆踩成铁拐李。哈哈……
母: 你呀,就知道嘻嘻哈哈,明儿的事一点也不过问。
程: 我不干涉内政。
母: 你不想抱孙子。
程: 不想。
母: 真的?
程: 只想看,哈……(抽烟,母点火)
母: 唉,做儿女的享福……
程: 做父母的张罗!
母: 可不!你瞧咱们那宝贝儿子,就要结婚了,家里忙得团团转,他俩倒好,还不知在哪儿溜达。(擦桌子)
程: 年青人嘛。
母: 照理,新房该他们自个儿布置。
程: 老太婆,昨天看小明那神色,好像有什么心事。
母: 现在的年青人,我们不懂。(走向洞房门)哟,沙发布还没铺。雪儿,小雪、小雪,这鬼丫头,疯疯癫癫又不知上哪儿去了呢?(进内)老头子,来。
程: 你就知道抓我的差。(进内)
【路雪上,穿作华艳,手里捧着一本旧古书看着。】
母: (二人复出)雪丫头,八成也在外面搞对象了。(铺巾)
程: 孩子大了吗,随她去。
母: 不行,咱女儿说才有才,论貌有貌,可不能由她闹着玩,得找个合适的……
雪: (故意大声地)冤枉啊!
母: 死丫头,吓了妈一跳。(程上)
雪: 谁让你先吓我呀?这叫一报还一报。
程: 小雪,看你这打扮,比明星还明星。
雪: 这就叫幸福。
程: 幸福,幸福。你们这帮年轻人,就知道幸福,也不想想……
雪: (接话)幸福从哪里来?
程: 想想革命老前辈,想想当年我们年轻的那会儿……
雪: 我都想过了。你年轻的那会儿,有地主,有资本家,有日本鬼子。可我们年轻的这会儿,没了。我的好爸爸。
母: 雪,别耍贫嘴了。
雪: 妈,你不懂。这不是耍贫嘴,这是思想问题,人生观问题,我的好爸爸,对吗?
程: 你不小了,……
雪: 是不小了,所以,该帮我找对象了。
母: 你哥就要结婚了,家里这么忙,也得帮着做点事。
雪: (玩世不恭)与我何干?
程: 别太自私,小心哥嫂以后报复你。
雪: 没这机会。
母: 嘴硬,你就没这一天?
雪: (顾自读醒世良言)“男学湘子立大志,女学妙善别红尘,斩断名利恩和爱,一心慕道去修行。”
母: 傻丫头,你在念什么古董?
雪: 《醒世良言》——古典哲学著作。
程: 正经一点,如今的年轻人,就知道说风凉话,牢骚、空虚都成时髦了。
雪: 爸爸,我是言行一致的,请你给我调个工作。
程: 还嫌不轻松?
母: 说实话,小雪那厂,虽然工种不错,可毕竟没有国家机关好。
雪: 妈,你错了,我并不想当干部,坐办公室。
母: 你想调哪儿去?
雪: 佛教研究所——看(往凳上一坐,仿尼姑神态)点上几支香,盘腿合上眼,阿弥佗佛念一念,管它世态凉与炎。(作敲木鱼状)笃……哈……
程: (既好气又好笑)你……不象话。
雪: (移椅)爸爸(神秘地凑近父亲耳朵)共产党准许公民有信仰宗教的自由。
程: (刮雪鼻子)乱弹琴。
雪: 啊哟
母: 好了好了。小雪,去帮你哥整理整理新房。
雪: 好吧。(无奈地背诵)世人都说神仙好,唯有娇妻忘不了,唯有纱帽脱不掉。(下)
程: 你瞧这个学问家,都让你宠成什么样儿了。
母: 你就没宠她?
明: (上,手提一只皮包)爸爸,妈。
母: 小明,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程: 你妈都急坏了。
母: 照理新房得你俩自个儿布置。
程: 是啊,成家立业嘛,你们是新人了。
明: 不必操那份心了(沉重地放下手中的包)
程: 你说什么?
明: ……
母: (有种预感)芳芳为什么没回来?
明: 不会来了。
程: 你俩发生了什么事?
明: (看着新房)这场面一时怕用不上了。
(拎起包欲下,被母拦住)
母: 你俩的婚事?莫非……
明: 我俩不应该结婚。
母: 你看我和你爸爸头发都白了。我……还想抱孙子。
程: 什么理由?
明: 我……(看看皮包)唉。
程: 这已经是第三次变封了。
明: 这是最后一次。
程: 怎么回事?
明: 我不应该象过去那样软弱,一味迁就。
母: 天哪,你这是着了什么魔啊?过几天就要举行婚礼了,你还……你叫我们怎么向亲朋好友交待?
程: 小明,有些小事别太认真。
明: 爸爸,喜字不能用委屈的眼泪去洗染。
母: 芳芳哪样配不上你?要人品有人品,要地位有地位,讲条件,她爸爸每个月拿的稿费都超过你两个月的工资。
明: 妈……
程: 重要的是思想品质,别忘了,她是在我蹲牛棚的时候爱上你的。
明: 忘不了。当初如果没有她的爱,也许我早就把颓废的躯体献给荒山野岭了。
程: 多往好处想想……
明: 我不知想了多少遍了。
程: 可不能忘了她对你的好。
明: 忘不了……七年了。那是在爸爸进监狱的日子里,我也下放到广阔的天地,接受再教育。一天,我在劳动中淋了雨,回到知青点,晚饭没烧我就蒙头睡了。不到九点钟我就被高热烧醒。头痛的炸裂似的,房梁在眼前晃动,心燥的象火烧。我想到隔壁要口水喝,谁知就昏倒在房门外。当时是芳芳救了我,她连夜叫来村民,把我抬下山,送到二十里外的公社卫生院,还守了我一天一夜。她坐在我的床头,喂我服药用水。在别人都躲着我的时候,她爱上了我……
程: 多宝贵的感情,你不觉得这样做对不起她吗?
母: 小明,一个人要有良心。
程: 更重要的是要有无产阶级道德。
明: (心里难受)我理解你们,爸妈,可你们并不理解你的儿子。(拎包欲进,正与小雪撞了满怀)
雪: 哥,新房布置得美极了,来,先给糖慰劳慰劳你的妹妹。
明: (不耐烦撩开雪的手)走开。(欲下被雪拉住)
雪: 站住,劳动得有代价(夺过袋子,拉开,取出一本破的“内科金鉴”)我当是什么结婚用品,原来是本撕破的新书“内科金鉴”。妈妈,别再担心你的冠心病了,咱们家有个业余大夫。哈哈……
明: 妹妹。(夺过书和袋)
雪: (这时才发现哥哥的神态)也,奇怪,别人做新郎是一脸喜气,你怎么垂头丧气?
明: ……也许是我承受不起这份福气。
雪: 妈,我们这个家刚才还是晴空万里,霞光千道的,怎么突然间阴云密布,雷雨阵阵?
程: 你就知道说风凉话。(抽闷烟)
雪: (见妈妈擦泪)妈……我的妈妈哟,究竟怎么啦?
母: 你哥哥和芳芳的婚事……(悲凉)吹了……
雪: 我早知道芳芳靠不住。
明: 不怪她,是我……
雪: 你?……笑话,我准备当尼姑了,你也想做和尚?那咱这个家不成了佛门净地了?(从戏谑转向严肃)哥,为什么?
明: 为了她的幸福,也为了我的选择。
雪: 算了,唱高调!你这个人不象话,上调了,爸爸官复原职了,就瞧不起人家?
明: 胡说什么。
雪: 我很清楚。
母: 看,妹妹也在责怪你。
雪: 妈,我的责怪和你有本质区别,在我眼里,芳芳只是芳芳……。
明: 你们对我不理解。
程: 谁能理解?你不务正业,整天搬弄些“内科金鉴”“外科大全”,为什么就不看看马克思主义哲学,要知道你是个干部,不是个医生。
明: 可我想当医生,不愿意当干部。这有错吗?
程: 你……(气)不知福啊(咳嗽几声,喝茶)
母: 要不是你爹的面子,你进得去?
明: 我羡慕他们能走自己的路。
程: (拍茶杯)无事生非!(气冲冲下)
母: (急)明儿,又惹你爸爸生气,这个家都让你搅乱了……
我们还不是为你好。(随程下)
雪: 唉,不可思议
(欲下)
明: 妹妹……我想和你说说心里话。
雪: 好吧。
明: 你觉得爸爸妈妈……?
雪: 我不想认同他们。
明: (矛盾地)也许他们是对的。
雪: 实惠倒是蛮实惠,不过……我的回答不会使他们满意,也不可能使你满意。
明: 说吧,我想听。(两人在沙发上坐下)
雪: 既然今天,何必当初?
明: 我相信当初的那种爱是纯洁的,高尚的,真诚的。
雪: 在当今的社会里,你还信奉真正的爱情?算了。爱情,嘿嘿,什么爱情,还不是感情肉体和金钱物质的交换?
明: 不,以前她对我的爱只是付出,并无猎取。
雪: 那就和芳芳结婚,别做现代的“陈士美”。
明: (被触痛从椅上站起)妹妹,可她现在的“爱”只是一种无休止的猎取,猎取呵……(从袋里拿出那本撕破的书翻了翻,叹气,又放在桌子上)
雪: 向你猎取?
明: 何止是我,我们的父母,她的父母,人类社会都成了她猎取生活的对象,她要我放弃追求,做她的影子,随她进商店,逛舞厅,做百依百顺的丈夫,难道这就是生活的全部?
雪: 生活生活就是生出来活下去,现在谁都在猎取,包括爸爸,他不是也为你猎取了一个金饭碗吗?为我们铺设了一条铺满鲜花的道路……
明: 我们是八九点钟的太阳,难道出现仅仅是为了炫耀金色的外衣吗?发光发热就不是我们的责任?
雪: 哥哥,(讽刺地)你什么时候也认马克思这个老“祖宗”了?
明: 我只想做一个真正的人。
雪: 算了。跟芳芳结婚吧,她漂亮、灵俐、实惠,美满的小日子……(从桌上拿出那本破医书)会代替你的理想王国,何况你有那么“高尚”的工作。
明: 一张报,一支烟,一杯清茶过半天,这就是我的终身职业?
雪: 轻松有什么不好?
明: 可我总觉得那是虚度年华。
雪: 现实就是这样。要嘛象我(从袋里掏出“醒世良言”)听它的,别红尘过独身,能干的干点,有穿的穿够,好吃的吃尽,要嘛,听爸妈的话,结婚,生孩子,承传咱路家的香火。(把医书一扔)再见吧,理想。
明: 妹妹你怎么变成这样?
雪: 我并不感到奇怪。
明: 可悲!
雪: 不,我挺愉快。(跳一个旋转舞步)
明: (惊呆)享受,我也曾想过,颓废我也曾有过。可后来我清醒了,人不能总为自己活着。
雪: 傻瓜才想这些,哥哥,看破它吧,一切都是假的。
明: 失望,时髦的失望,这是一种自甘堕落。与其在生活的海洋里沉沦还不如扶住历史的船舷把它推得更快。
雪: “生刻由”(英语译音“谢谢”)我并不想当那种可笑的英雄(念)“自古英雄有多少,到头难免葬芳草”。
明: (气极,夺过雪手中书,扔在地,踩一脚。)你和芳芳一样,是具僵尸,僵尸!
雪: (惊愕)你……
明: 哪里还有一点活人的热气……(气冲冲下)
雪: 就数你热,你热!……僵尸,我是僵尸?……(委屈地哭泣,用手擂沙发)
程: (上,母随上)怎么回事?
母: 小雪,怎么了?
雪: 僵尸!我,僵尸……(哭得顿脚,站起)(欲下)
母: (拉住雪)你又怎么了?
雪: 别问我,都是你,都是你。
母: 我又怎么了?
程: 疯疯癫癫的,你干什么?
雪: (擦掉泪)芳芳好,有地位,有钱,去逼哥哥成亲吧!
(跑下)
母: 这……这个家还象个家吗?(凄楚地)
程: 还不都是你宠的。
母: 怪我,怪我(哭)你们都怪我。我成了罪魁祸首了……(坐沙发上生气)
程: 好了,别老虎屁股摸不得,有什么事商量解决。
母: 我又能怎样,你管得了一个市,可这个家你都管不好。
程: (被触痛)唉……(跌坐在母一起)
母: (片刻静,突然站起)老路,咱家和芳芳家的亲事,市委大院内人人皆知,婚宴的喜贴都已发出去了,若是变封,社会舆论面前我们怎样去应付……
程: 你让我静一静。
母: 我去看看雪丫头,你再和孩子谈谈。(下)
程: (独白)“聪明难,糊涂难,由聪明转入糊涂更难”郑板桥说得多好呵……我们的社会,还有我这小小的家,一切都充满着矛盾,击逆流力不从心,随俗流愧对民心,就连这么小小的一件儿女婚事,也这样难以左右……老了
(心不在焉地从黑提袋里掏出那本“内科金鉴”玩弄起来)孩子不理解我们,我又怎么理解孩子的所作所为呢?
明: (缓步上)爸爸,给我。
程: (把书递给明)你坐下。
明: (坐定)……
程: 我刚才的话你想过吗?
明: 想过了。
程: 还是结婚吧,这对你,对我们这个家都有好处。
明: ……我不明白。
程: 应该明白,世上无完人,芳芳对你是真心,你会幸福的。
明: (拿起破书一扬)难道这种幸福必须以牺牲我的追求为代价?
程: 学医并不是你的职业。
明: 你也这样认为?我应该当官?
程: 青年人要求进步是对的。
明: 你总想,子女按照你给我们铺设的红地毯走下去,可你们死后我们怎么办?靠谁?爸爸,你已给了我们一双脚,路,得靠自己走。
程: 难道只有抛弃芳芳才能走自己的路吗?
明: 难道男女双方的分手就只能用抛弃来解释吗?
程: 这是不道德的。(站起踱步)
明: 你不了解她。爸爸。
程: 她有什么不好?
明: (拿起“内科金鉴”)俗话说成家立业,可我俩家还没成,她就要毁掉我的事业。我不愿意在办公室坐冷板櫈,我从小就爱医生这个职业,想学医。这有什么错?今天早上我买的书,一页还没看就让她扯成这样。我俩差异这样大能生活在一起?
程: 就为这几本书,值得你如此薄情?
明: 她劝我“当官”,她说当今的社会有权就有一切,还不顾廉耻地谈那些如何讨好上级,捕捉时机向上爬的做人诀窍,可我不会,永远也不想去学……
程: (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明: 看,新房多阔绰,可她还嫌不够现代化,她的眼睛早盯上了她爸爸的稿费和你补发的工资。要你为我去再搞一间宽敞的住房。
程: 享乐主义思想是得教育。
明: 关键是她失去了走路的双脚,要伏在你们的背上让你们扛着她享清福。有时我想,我要是生在一个普通百姓家里多好。
程: ……抱怨我们?
明: 不,爸爸,我只是想走我自己的路,那才无愧人生。
程: 孩子,你的婚事直接影响我们家的声誉。
明: 我顾了你们的面子就会毁掉自己一辈子呵。
程: 多少人和你一样,不是挺好嘛。
明: 咱那个办公室本来就人员拥挤。爸爸,为什么没人提议撤销那些个多余的机构呢?而你又为什么要把我塞进去呢。
程: 还不是为了你的前途。
明: 说穿了是为了你。爸爸,你是老干部,当年在战火中你想的是什么?是人民的利益,可今天……你想的是什么?是国家,还是我们这个小家?
程: 你在教训我?
明: 不,我只是在祈求你解开我脚上的绳索。
程: 那些大道理我比你懂得多。
明: 爸爸。
程: 我需要一个体面的晚节,你也需要一个正常的生活。
明: 这么说,你非得逼我和芳芳结婚?
程: 你执意要在这条路上滑下去,那么你走,离开这个家。(咳嗽,明倒茶给程,程不接)
明: 我是要走了。
程: 什么?
明: 享受的摇篮早已醒悟了我的迷梦。
程: 混蛋!(拍桌)
母: (边哭叫边上)天哪,这些忤逆的……
程: 闹得还不够?有话好好说!
母: 一个抗婚还不算,另一个说这个家她不呆了。要走。说我庸俗,利欲熏心,你看你看,咱好心他们全当驴肝肺哟……(抽泣)
程: (对明)你和妹妹说了些什么?你成心要在这个家导演一出闹剧吗?
明: 爸爸。
母: 小明,你怎么一点都不理解我和你爸,我想娶儿媳,做婆婆,抱孙子。我有心脏病,说不定哪一天会突然死去……
明: (感情控制不住)妈!(扑向前)别说了。
母: 孩子,听妈这一回吧。(雪暗上)
明: 看来。只有结婚才能保全你们的脸面。
雪: 不,哥哥,你是对的。
母: 小雪!
程: 小雪……
雪: 爸爸,你们为什么要苦苦阻碍一个青年人的正当追求呢?
程: 你胡说什么?
雪: 没有爱情的结婚是一种亵渎人性的罪愆。
母: 傻丫头,你知道什么叫爱。
雪: 我原来不懂,现在刚刚懂了一点。哥哥,你刚才骂得对,我是失去了活人的热气,总以为世界上的一切都没有希望,于是看破红尘。(拿出“醒世良言”)去你的吧。我也得用自己的脚去走自己的路。
明: 妹妹(拉起妹的手,泪水涌出来)。
母: 老路,你看你看,这两个孩子……
程: 我和你妈还没死,由不得你们无法无天。
明: 爸爸,有件事我是想告诉你,上个月我已参加了卫生局的考核,并取得了良好成绩,根据我的特长,人事部门已同意我的请求,调我回到下放的那个山区公社卫生院当医生。
母: 真的?
程: (怒不可扼)你眼里根本就没有父母,这么大的事为什么自作主张。
明: 这是我自己的事。
程: 你走,你现在就走。(气极)
雪: 哥,太突然了。
明: 不这样做,你们能同意吗?
程: 我有权废除你的调令。
明: 那我就辞职。
程: 你!(欲打明的耳光举起的手又放下)……
雪: 爸爸。
母: 小明,你疯了。山沟沟里呆了三年还不够?
程: (冷静下来)你也太幼稚了……(下)
明: 爸爸,爸-爸(房门关)(复扑向妈妈),妈妈,那片穷山恶水,我始终在梦里挂记着,那里的好乡亲我今生今世也忘不了,我要用我的所学所长去报答他们,这是我的心愿呵……(哭了,但没出声)妈妈(跪下)从感情上讲我毕竟是你们的骨肉,真舍不得离开你们。
母: 孩子(扶起明),和爸爸说说,让他重新调你回来,在市医院工作也行。
明: 农村更需要我。我走后,家里还有妹妹。小雪,别失望,失望的人太多国家就没有希望。爸爸妈妈你多照应点。以后我会回来的!
雪: 知道了。
明: 别惹爸爸妈妈生气。
雪: 嗯
明: 常去看看芳芳,我也希望她能象你一样醒悟过来。
雪: 放心吧。
明: 妈妈,我先走了。
母: 现在就走?
明: 不,上芳芳家去。
母: ……
明: 我得和芳芳爸爸谈谈,得到他的谅解。
母: 夜深了……
明: ——路灯还亮着。
雪: 哥,我陪你去。(两人下)
(母痴望儿女背影,这时路程抽着烟重上,望窗外儿女的身影感叹地)
程: (与母交流疑惑地)难道是我们错了?……
母: 唉!天知道!
【幕急落】
此习作写于1983年8月
应县工人文化宫之约,写《啊,路灯》这个小话剧。那时,吕德郎当工人文化宫的主任,工人文化宫搞得很活跃,办了《远航》的小报,还准备搞一支业余演出队,演一演话剧。因为六十年代的时候,吕主任等一批杭州知青就曾在开化的舞台上演出过《年青的一代》,吕主任还是演林育生的主角。就是他给了我任务,才写了这么一个不够成熟的小话剧。本子拿出来了,可演出队伍却拉不起来。于是,这个戏就成了我的作业——那时我正参加中央戏剧学院办的戏剧电影电视剧创作函授中心学习编剧,进修学业。有一个叫林红的辅导老师还在我的作业上写了热情洋溢的批语。在一番鼓励之下,这个“戏”就只能睡在废纸堆里了……放进这个集子,只是为了让自己记住这么一个道理——写戏不容易。
来源:
开化新闻网
作者:
编辑:
颜苗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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