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5月14日 09:11

　　唱： 东庄有个喜奇嫂，
　　养了个漂亮女儿张冬英。
　　求亲上门的远客和近邻，
　　早把门槛踏陷了两三寸。
　　想必是好女要讨高价钱
　　攀高门，二十五岁还没定亲。
　　俗话说树大开花要结籽，
　　女大总归要嫁人。
　　上个月，冬英自己对上了象，
　　小伙子是西庄有名的“小聪明”。
　　白： 这份人家出的价钱肯定勿低。
　　唱： 约定今朝上门来相亲，
　　喜奇嫂清早就起了身，
　　她院子扫得清清爽，
　　地上打滚也不沾尘，
　　杀鸡宰鸭浸香菇，
　　桌子上山珍海味香喷喷。
　　她半个钟头出一次门，
　　到村边探头探脑望客望得眼睛冒金星。
　　九点钟，村西走来一后生，
　　长得和女婿相片一样俊。
　　表： “嗬哟哟，来了，
　　来了——女婿相亲将登门，我快快泡杯糖茶将他等。
　　哎，勿对，勿对哉！为啥不对呢？喏。
　　唱： 人家说，相亲背个黑皮包，
　　又派头嘛又精神，
　　可是这个小毛头。
　　挑了担箩筐咯吱咯吱象是货郎进了村。
　　喜奇嫂回到屋里还纳闷，
　　想叫女儿出门去辨认。
　　哪晓得，山里姑娘脸皮薄，
　　她一早就偷偷溜出门。
　　急得这位喜奇嫂，
　　撩腰裙，擦眼睛，
　　想出门，心不定，
　　抱出只竹筒当热水瓶。
　　骂声“喜奇你这个猴子精，
　　今朝偏偏要铲那死人的番薯藤。”
　　表： 【“冬英妈”……“哎”
　　侬当是啥人叫？喜奇嫂转身一看：
　　“咿……噢……你就是那个……
　　呒嘿嘿。”“冬英妈，我是西庄的，叫萧从民”“噢……嗬嗬！小聪明来了，请坐，请坐。”】
　　唱： 喜奇嫂一看真稀奇，
　　挑担毛头果然是那
　　“小聪明。”
　　只见他一担箩筐堂前摆，
　　脸上热汗象雨淋，
　　满面红得关公样，
　　说话喉咙头打了滚。
　　白： “冬英妈，这，这是我
　　妈叫我带给你的——”
　　唱： 他边说边捧出大包中包和小包，
　　小瓶中瓶加大瓶。
　　洋河酒，香雪酒，
　　人参精，麦乳精，
　　毛料衣裤簇簇新，
　　蛋糕雪糕香喷喷。
　　外加一只红纸包，
　　现金也有二百正。
　　一沓瓜啦桌上摆，
　　堆得象行商的小摊展商品。
　　喜奇嫂越看越稀奇，
　　眉毛奇得排成一条横。
　　只见她笑意从脸上飞出去，
　　晴天突然转多云。
　　表： 【“小聪明，你这是算什么？”
　　“我，我是来……看你的。”“看我，还是看我女儿？”“嗯，都看，嘿嘿。”
　　小聪明到底不笨。“那你拿这些东西算是什么意思呀？”
　　“这……给你和伯父的，嘿嘿……人家说： 上门要……
　　小意思嘛。”
　　“哼，小聪明，你小看人了吧。”
　　萧从民一听，惊得象呛了口苞萝糊，
　　心里糊涂，嘴上不清。
　　这时喜奇嫂往上横头一坐，
　　象观音娘娘审问红孩儿似的： “小聪明，你坐下，我有话告诉你。”】
　　唱： 小聪明变成个大木偶，
　　象是上堂听审问。
　　喜奇嫂，半戏言来半顶真，
　　不冷不热的话儿出了唇。
　　“小聪明呀你不聪明，
　　做事想得太天真。
　　挑来这担小礼物，
　　想换我女儿好人品。
　　嘿嘿，你呀……
　　听说你在大队当会计，
　　快拿个算盘算灵清，
　　我女儿今年养到廿五岁，
　　吃穿用住要花多少大成本？
　　就凭你这大小包加小大瓶，
　　难道就能买下我女张冬英？
　　就用你这七糕和八精，
　　难道就能换取冬英姑娘身？
　　我女儿责任田里做一年，
　　粮食可吊酒上千斤，
　　我女儿早晚农闲门前坐一坐，
　　编竹篮收入可买半缸人参精。
　　她思想人品算上等，
　　难道竟值这点副食品。”
　　说完又是一阵笑，
　　急得那萧从民抓头抓脑又抓身。
　　半天敝出几句话，
　　急急巴巴出了声，
　　表： “冬英……妈，
　　我、我太笨，
　　我妈小、小小气气不聪明。
　　我喜欢冬英她这个人——
　　念： 要送多少礼，
　　请你说个明，
　　我家虽然不算富，
　　千把块钱付得清。”
　　唱： 喜奇嫂，更稀奇，
　　说话学起佘太君：
　　“我要那三两清风四两月，
　　一斤白云十颗星，
　　拿得出还是付得清，
　　小聪明你想想仔细再回问。”
　　萧从民一听知话音，
　　肯定是她不同意女儿嫁农民。
　　心里想“我宁可一世打光棍，
　　再也不进张家门。”
　　白： “哼哼”萧从民冷笑一声后，别转屁股就走出门。
　　唱： 喜奇嫂一见慌了神。
　　慌忙拉住小聪明。
　　“小聪明，冬英说你样样灵，
　　会装电风扇，
　　会拉小提琴。
　　今天为啥这样笨，
　　听话听音不听真。
　　你和冬英在公社团代会上钟了情，
　　大婶我是笑脱牙齿合不拢唇。
　　女儿她爱你思想先进人聪明，
　　我今天看你忠厚老实又本份。
　　养鸡生蛋看大小，
　　嫁女招亲看人品。
　　人是世上无价宝，
　　金银财宝份量轻。
　　如果养女买钞票，
　　我不如养鸡把蛋生。
　　相亲带点平常礼，
　　孝敬丈母丈人我高兴。
　　为啥挑爿小店来，
　　我又不做买卖人。
　　要问女儿价多少，
　　两人相爱胜过天上月亮和星星。
　　你坐下，莫多心，
　　先喝糖茶后吃点心。
　　饭后叫冬英陪你串串门，
　　三亲四戚认一认。
　　这担东西你傍晚重新挑回去，
　　跟你父母说个明，
　　以往我嫁女收彩礼，
　　都因日子太贫困，
　　这里收了女婿的钱。
　　那里为儿子去订婚。
　　如今不愁吃穿用，
　　何必再念那本‘生意经’。”
　　小聪明，好象吞了莹火虫，
　　心里顿时亮晶晶。
　　他狠狠呷了一口茶，
　　傻咧咧地笑出了声：
　　“哟喂，真格是甜……
　　……冬英……妈……
　　侬的话甜透了我的心……。”
　　
　　【原载1983年《艺术馆》】
　　

来源: 开化新闻网 　作者: 　编辑: 颜苗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