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8月7日 17:28

　　★人物名片

　　童禅福

　　1959年因新安江水电建设移民到开化县。1969年7月毕业于浙江农业大学，1987年6月浙江省广电厅评聘为记者。历任浙江省委、省人民政府信访局局长，省民政厅副厅长，先后被浙江省人民政府聘为省政府参事、省文史馆馆员。曾被评为浙江省劳动模范，广电部优秀记者，全国先进工作者，首届范长江新闻奖提名奖，浙江省优秀党员。

　　童禅福总会给人惊喜，还有感动，甚至震撼。今年1月24日，我收到浙江省政府参事、衢籍乡贤童禅福的新著《察访中国社会调查四十年咨询国是的报告＞》(以下简称《察访中国》)的样书，新崭崭，沉甸甸，足有38万字、370页。这令我一下子就联想起了2009年因他的报告文学《国家特别行动新安江大移民迟到五十年的报告》，与他相识、被他感动的历历往事。

　　A.练就一双铁脚板，走遍中国向世界

　　童禅福总是那么精神矍铄，一见面就有着说不完的话题。看他的样貌，根本猜测不出实际年龄。一不留神，他已经年届古稀。

　　回首四十年来的社会调查之路，童禅福特别感慨。这得上溯到上世纪60年代，作为浙江农业大学“长征”队一员，他从杭州出发，路经婺源、井冈山直奔韶山。狂热的年代，亢奋的青年，飞扬的青春，这118位虔诚学子兴奋得有车不坐。甚至有一天，为了赶到井冈山的茨坪见中央领导，他们步行了二百多华里，几乎人人脚上都起了血泡，唯独放牛娃出身的童禅福脚上不起泡，从此“铁脚板”之名不胫而走。

　　走出大学校门，童禅福没有停止脚步，在党和人民之间架起的平台上“跑龙套”。在常山县广播站任记者时，他几乎跑遍全县340多个村庄。进入浙江电台，全省90个县(市、区)也几乎走了一圈。以后步入仕途，他的那双铁脚板渐渐跨出省界，走向国外。

　　四十年来，童禅福始终心怀使命，肩担责任，跨洋过海，跋山涉水，风餐露宿，熬夜疾书，虽苦犹甜。现在，童禅福静静地翻看着凝聚着自己心血的《察访中国》，颇感欣慰：“百姓忧烦在心间，家国天下四十载！我的一系列调查研究，涉及社会生活方方面面，帮助群众解决了一个个难题，受到群众的称赞同时也引起国家和省领导的重视，这是我一生的庆幸！”

　　我由衷地赞扬童禅福：“您的一生都在走群众路线啊！是我们学习的楷模！”他却谦虚地说：“哪里啊！其实，早在上世纪20年代，毛泽东就开始大兴调查研究之风……十八大以来，习总书记身先士卒，多次离京调研考察大江南北，他还告诫全党要坚持实事求是，实行科学决策。因为调查研究是立国、强国、破解一切矛盾和困难之本。”

　　可不是，细细研读童禅福的新书，我注意到他先后写过大小调研报告200多篇，有的是一昼夜赶写而成，有的则经历了长达5年、10年甚至20年的打磨，不少调研报告在全国和省级评比中得过大奖，而由省级以上领导批示就超过100人次。习近平、张德江、胡锦涛、温家宝、马凯、沈跃跃、赵洪祝、夏宝龙、李强、吕祖善、周国富等多位中央和省部领导都曾为童禅福撰写的调研报告作出过批示，仅原浙江省委书记、省人大常委会主任赵洪祝就对他的18件调研报告作过批示。他的独到见解不仅得到高层的认可，而且为决策者提供了决策依据，有的形成党委政府的文件下发，有的为省委省政府解决了难题，更多的为基层百姓解除了困苦。

　　B.遥迢四十年奔波，汇聚洋洋巨著《察访中国》

　　2月7日，新年节后上班的第一天。下午4时许，十八届中央书记处书记、中纪委副书记赵洪祝委托秘书致电童禅福，传达指示：“春节期间，抽时间看了《察访中国》这本书，祝贺作者、也祝贺浙江大学出版社出了一部好书。童禅福同志坚持深入基层，察访民情，调查研究，为党委、政府提出了很多好意见和好建议。他几十年如一日，为党委、政府出谋划策，为政府分忧，解决了许多难点和群众的疾苦，这种精神值得赞扬和提倡！”

　　闻此消息，我为童禅福高兴，他不仅又一次受到高层领导的夸赞，而且终于为多年的劳碌画上圆满的符号。

　　一、始终不忘察访民情，担当改革创新“擂鼓者”

　　童禅福的人生履历丰富，跨界不断，忙碌不息，如此洋洋巨著，是如何汇聚出炉的？

　　童禅福出身于祖辈文盲的农家。小学没毕业，他就伴随着新安江水库的移民潮从淳安迁往开化，依托贫困学生学杂费全免政策，上完六年中学。进入大学，他享受了当时浙江最高额度的助学金。

　　踏上工作岗位后，学农的童禅福阴差阳错地耍起了笔杆，成为我们的前辈同行，在常山就写出了《婚姻的主人》《向微生物进军的人》等一批血肉丰满的通讯引起强烈反响，《春满文明村》还被中央新闻电影制片厂搬上银幕。《五里翻身记》得到金华市委书记厉德馨批示“这是一篇好文章”，1983年被编入浙江人民出版社《通向富裕之路》作为开篇。

　　1986年，童禅福带着刚入行浙江电台的青年同事鲍平，来到全省最贫困的磐安县采访，他们选择了那个最贫困的村庄——位于磐安、东阳、新昌、嵊州四县交界的高石溪村，深山冷坞，无电、无报、无广播，人均年收入只有47.7元，家家户户几乎靠贷款、借粮度日。师徒俩与村民同吃同住同劳动。经过7天的家访调查，写出了调研报告《再也不能遗忘他们了》，并且建议，要使高石溪村这只祖辈贫困不堪的“井底之蛙”早日跳出“死井”，唯有寻找“下山脱贫”之路。没想到，报告引起了省委、省政府办公厅，省民政厅以及金华市领导的重视和关注，不久，全村12户、52人搬出深山，走上脱贫致富之路。浙江省从此擂响“下山脱贫”的战鼓！

　　童禅福并未因此满足，反而一直在深思：“下山脱贫”固然能够引领贫困山民奔小康，但要彻底解决“三农”问题，就必须走新型城镇化和城乡一体化的道路。2010年2月，他撰写了《我国中小城市户籍制度改革的难点和思考》，大胆地提出：农村要明晰社会权利、经济权利、户籍权“三权”，并且农民的社会权利跟着户籍走。这样，农民无论在何地落户，仍能享受原籍农村的经济权利。只有如此，农民才愿意也有可能变身工人和居民，快速享受以人为本的城镇化成果。浙江省委副书记、省长吕祖善接报后当即批示，童禅福随后又调研撰写了《我国“三农”问题和就地就近城镇化》等4篇相关报告。吕省长召开专题座谈会，听取了童禅福等专家的意见。2014年7月，浙江省政府作出决定，对进城农民给予了更多优惠，新政允许农民“带着土地”进城，“进城落户的农民继续保留土(林)地承包权，宅基地用益物权，农村集体资产股权等权益。并又享受城镇居民同等的就业、养老、医疗、教育等公共服务。”执著多年为国民鼓与呼，童禅福终于盼来了佳音。

　　长期工作在党委部门的童禅福一直关注着行政管理体制改革，特别是从事民政工作后，行政管理体制不顺造成诸多被动，驱使着他去察访和思考。2003年，他撰写《城市化进程与改革市管县行政体制的思考》，很快被省政府和民政部的内刊刊发，所提的“地方行政管理要恢复省、县、乡三级，实现省直管县的体制”，虽然在浙江、继而在全国首先发声，但声音之微弱没有起到预期的效果。2年后，童禅福被评为省政府参事，他又调研撰写了《要着力推进义乌市行政管理体制改革》，报告引起浙江省委书记、省人大主任习近平的高度重视并批示：“……这份调研报告对此进行了深入的分析，所提建议也有一定道理，对义乌经济发达县的行政管理体制改革问题可进行专题调研，考虑成熟，也可进行试点。”省委省政府把推进义乌经济社会管理权限改革列入2006年重要调研课题，不久，省“两办”联合下发《关于开展扩大义乌市经济社会管理权限改革的若干意见》。从此，义乌成为了中国权力最大的县级市。童禅福觉得，“省直管县”行政管理体制，不是一个省能彻底解决的，若要取得国家层面解决，还得借用“国参”的力量。2006年9月，他和“国参”撰写的《关于推进“省直管县”体制改革的建议》直报国务院领导。近年来，“省直管县”体制在全国各地逐步推进，党的十八大政治报告已明确指出：“有条件的地方，可探索省直管县(市)改革。”

　　2008年，世界金融危机波及中国，许多中小企业面临困境。这年4月，国务院参事室主任陈进玉带队来浙调研，省长吕祖善向调研组汇报浙江的做法和面临的问题。调研组认为，相关情况正是国务院领导迫切需要了解的，便委托童禅福深入调研。不久，他撰写的《浙江省扶持中小企业的做法值得重视和支持》经国务院参事室报送，得到国务委员兼秘书长马凯的圈阅。次日，温家宝总理批示“请国办转有关部门参考”，此件被转到发改委、银监会等8个部门。陈进玉曾指出：“向国务院领导反映中小企业发展的问题和建议，国务院参事室是最早的，引起了国务院领导的高度关注，收到了很好效果。”当年，国家银监会下发了《进一步改进小企业金融服务的通知》。

　　二、直面信访工作难题，架起党和群众“连心桥”

　　在童禅福的心中，为百姓说话请愿，始终占有非常重要的位置。

　　2010年7月的一天，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来找他，突然跪倒在地哭诉着：“为了落实政策，我上访台州、杭州、北京，花去七八千元钱，现在已经告状无门了，只有你能帮我了！”离开之前，这位目不识丁的老农向他提出一个请求：“我能拥抱你吗？”两位新安江移民紧紧地抱在一起，那一瞬，童禅福百感交集，他感觉到老农全身在颤抖着……童禅福怎么也忘不了这惊心的一幕，立即专程赶赴仙居，找到有关部门领导查明事实，终于使老人一家16人享受到每人每年补助600元、连续20年的水库移民后期扶持政策。

　　在童禅福看来，既是党委的智库和领导的智囊，就要当好参谋，善于思考。1988年，时任国家民政部常务副部长张德江向全国人大提交了“成立群众工作部”的提案。1997年，童禅福担任浙江省委、省政府信访局局长。那几年，正是我省全面推进改革的年代，信访量直线上升，1993年至1998年的6年中，省信访局接待的来访每年递增26.7%。他因此有了更深切的感受：作为局长，不能就事论事，被动地等待上访人员上门。不久，他向省领导提出两条建议：一是群众上访，领导要下访，主动做好群众工作。他带队深入绍兴、丽水等地调研，《探索新时期信访工作的新路子》提出“用群众工作统揽信访工作”的新理念，认为“建立群众工作部是新时期信访工作的需要”，刊发于省委办公厅和国家信访局主办的相关刊物，并受到了时任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家副主席胡锦涛，浙江省委书记、省人大常委会主任张德江的充分肯定。二是建立重点信访县(市)，这条经验我省一直沿用至今。

　　随着信访形势日益严峻，童禅福越来越觉得，社会转型期改革信访工作体制的必要性和紧迫性。特别是全国各地都在探索群众工作统揽信访工作的新路子，他几乎每天都在关注着兄弟省市在创新社会管理方面的一系列尝试，从2005年1月我国新时期最早诞生的新型群众工作机构——河南省义马市委群众工作局成立，到2008年以来山东省临沂市委群众工作部挂牌，海南省委群众工作部成立……他深切地感到，自己10年前提出的新理念，已被多地的实践证明是新时期信访工作的必由之路。

　　退休以后，童禅福不忘初心，迅速转型成直接递送“奏折”的“省参”，不久便拿出深度调研报告《建立群众工作部是提高我党执政能力的需要——以群众工作统揽信访工作的调查》，引起国务委员、国务院秘书长马凯，浙江省委书记、省人大常委会主任赵洪祝的关注和批示，并在中央党校2012年首期《理论动态》全文刊发。

2012年，夏宝龙省长(现任浙江省委书记)向童禅福颁发省政府参事聘书。

　　三、直言敢谏做好参谋，搭建民主决策“瞭望哨”

　　长期以来，童禅福养成了一个习惯，只要是看准的事，再难也要想方设法干成功；即使不成功，也不后悔。这，甚至成为他做人干事一向坚持的原则。

　　2009年3月，童禅福在长兴调研听到一位副县长反映：最近，太湖流域防汛抗旱指挥部决定要将太湖泄洪水位提高0.2—0.3米。果真如此，湖州、长兴等地将有160万亩农田遭受灭顶之灾，200万人的生活生产将受到严重影响。他最后叹道：“手臂拗不过大腿，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敢于直言为民请愿的童禅福听闻此言，当即表示：“我们帮助你们想想办法！”当晚，童禅福采访了长兴县水利局长，回杭后就向省委省政府领导报送了《太湖防总要求提高泄洪水位的问题值得关注》，建议省领导出面沟通，做好兄弟省市的工作，为百姓解除后顾之忧。浙江省委书记赵洪祝、省长吕祖善对报告及时批示，葛慧君副省长出面与太湖防总协调，大批土地保住了，当地百姓至今安居乐业。

　　由于缺乏资金，新安江大坝没有建造通航船闸，下游的富春江电站大坝通航船闸年货运能力只有80万吨。钱塘江上游的这两个大瓶颈，严重阻碍着我省内陆航运事业的发展，也严重制约着沿岸金、衢、杭等地的经济发展。全国、省“两会”代表和委员曾多次提案建议，要求改造富春江船闸，省政府和华东电网多次协调但均无果。省政府甚至提出多花十几亿元钱，绕开大坝，实行举世无双的“隧道方案”。

　　面对浙西、浙中一千多万人的呼唤和浙江省政府的努力，2007年夏天，童禅福一行着手借助国务院参事的力量，实行上下联动，但阻力仍然很大。他们在华东有关部门调研时，一位负责人开口便说：“富春江船闸改造工程，是不可能启动的！”童参事回击道：“我们来上海的目的，就是要启动富春江船闸改造工程！”他起草了《复兴钱塘江航运势在必行——富春江船闸碍航“瓶颈”亟待打通》的建议报告，很快通过国务院参事室呈送有关领导，国务院副总理曾培炎、国务委员华建敏分别作出批示，省长吕祖善和副省长王永明也极为关注此事。后来，他又陪同省参事室主任方泉尧四上北京，与国家发改委、交通部沟通协调。

　　2011年12月，我省水运基础设施建设重大项目——富春江船闸扩建工程终于启动！建成后，过闸船舶吨级将由100吨级提升到1000吨级，双向年货物通行能力由100万吨提升到2500万吨，将大大改善我省内陆的水运能力。

一九六七年一月，童禅福从杭州步行到井冈山，在革命烈士纪念塔前留影。

　　四、两度探访创业沃土，讴歌西部崛起新浙商

　　有位哲学家曾说：“地球上有鸟飞不到的地方，但没有温州人到不了的地方；世界上有很多难办的事情，但没有温州人办不到的事情。”这是对温州人创业的赞美，同时也是对浙江精神的哲学概述。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来的发展变化，见证了浙江经济从草根到大树的风雨成长历程。在计划经济的束缚被冲破后，百万浙江人跨出家门，为改变命运、追逐幸福而呕心沥血，承担起推进历史的重要角色，成为中国改革进程的主力军。

　　童禅福发现，在西部大开发中成功崛起的浙商群体，就是凭借“蚂蚁精神”站稳了脚跟，凭借“抱团精神”创出了大业。20年前西征时，他们除了满腔创业的热忱和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其他一无所有。如今，200多万浙江人奋斗在西部，已成为那片创业沃土上响当当的拓荒者。据统计，他们为西部大开发融资4000多亿元，安置当地劳动力200多万人，西部地区的各类市场中，浙商经营户占到了1/3至1/2。

　　2011年11月，童禅福在行走西部调研浙商企业后，完成创作了纪实文学《浙商西进》，激情讴歌崛起西部的新浙商。其中一节《商海中要勇于超越》说的是他在西安见到这位不寻常的女商人王理媖，从最初江山化肥厂的拉煤工，到西安的小摊贩，跋涉了三段艰辛创业路，最终成为陕西盛奥服饰品牌管理有限公司、榆林国贸购物大厦有限公司等四大公司总裁一肩挑的女富豪。

　　去年深秋，甘肃，河西走廊，蓝天白云下一片明丽景色。乘着习近平主席访问中亚四国、提出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的春风，童禅福再次西进，探访迎来发展新春的浙江商人。这一次，他采访了一位地道的江山汉子金炯。新十年西部大开发战鼓刚刚擂响，金炯就冲着西部丰富的天然资源，奔向河西走廊。他将第一次创业的5000万资金悉数投到新能源开发。不久，张掖市华煤新能源有限公司挂牌成立，高热量普通煤经其公司深加工后的工业型煤，已经源源不断地运往浙江等地。金炯诙谐地说：“面对雾霾，世人同仇敌忾，我要创建一家一流的清洁能源中心，这也叫治理雾霾、匹夫有责吧！”

　　童禅福敏锐地看到，国家政策正在向此倾斜，敏锐的浙商也在关注着丝绸之路上的商机，期待着更加辉煌的那一天。

四十六年以后的二○一三年国庆，童禅福再次来到井冈山革命先烈纪念塔前留影。

　　C.凝就二十载心血，《国家特别行动》告慰移民众乡亲

　　美丽的千岛湖，是50年前修建新安江水库大坝形成的。足有3000个西湖那么大的水库，淹没了淳安的2座古县城、3座古名城，还有数不清的古村落……如今的年轻人，还知晓这段历史吗？

　　新中国成立之初，华东电力极度缺乏。如果新安江水电站上马，每年能平均发电18亿度，相当于当时14个浙江省的发电容量。1956年，新安江水电站列入了国家“一五”计划，这也是中国第一座自行设计和自制设备的大型水电站。从此，共和国有了一座辉煌的大坝，华东工业有了充足的电力，中国现代工业也崭新起步。

　　建水库必须先移民。当时，除了远离新安江畔、生活在高山峻岭上的贫困山民之外，11万多户、44万多淳安人，50%以上的人要离开了故土。这是新中国第一次最大的水库移民迁徙行动。在这20多万人的移民大军中，就有14岁的童禅福跟随父母、奶奶、兄妹一家6人迁徙衢州开化青阳乡的身影……

　　半个世纪过去了。午夜梦回，童禅福常想起那些仍在贫困中的移民老乡，他们是中国工业经济起步、发展的奉献者和牺牲者。

　　童禅福永远忘不了1965年考上大学的一幕，乡亲们拉着他再三叮咛：“禅福呀，你将来要是当了官，千万要记得为我们说话，让党中央晓得我们新安江移民的苦……”大学毕业后，童禅福当上了记者。作为移民家庭的孩子，他格外珍惜机会，特别吃苦肯干，成为事业上的佼佼者，获评全国劳模、范长江新闻提名奖，也真的当了官。他的名字也在乡亲中迅速传开，不少移民向他倾吐心声，童家一度成为移民的上访中转站。

　　面对这一切，童禅福心潮难以平静：“移民问题太大了！我乃一介书生，能做什么啊？”他有的只是一支笔，于是便开始搜集移民材料。而真正促成他坚定写书念头的，是人民日报社总编辑、淳安老乡邵华泽。他搜集采写的《江西省新安江水库移民调查报告》发表在人民日报内参上，第一次得以向高层直陈。随后，他采写了《新安江水库库区移民调查报告》报送党中央。这2份沉甸甸的报告，引起了浙江省委书记李泽民、全国“两会”、中央领导的高度重视。

　　1995年9月26日，这是值得新安江移民永远铭记的日子，李鹏、朱镕基等7位国务院领导签发的《国务院办公厅关于解决新安江水库移民遗留问题的通知》，向浙皖赣三省及国务院计委等7个部委下发！

　　童禅福牢记着邵华泽的殷切嘱托：“新安江移民为祖国建设做出巨大的牺牲，他们心灵受到的震动、遭遇的艰难是不曾经历过的人难以想象的，他们的壮举要永世传承下去！”45岁的童禅福重新当起了记者，踏上了为移民著书的漫漫长路。为完成这部近30万字的专著，20多年来，在一个个翻山越岭、聆听记录、调研交涉和熬夜疾书的日子里，他跑遍浙皖赣三省的22个县、200个村、1000多户人家，寻访了2000多人，厚实的8本笔记本记录了移民们的故事。

　　2009年1月，由童禅福主持完成的浙江省社科联重点研究课题《国家特别行动：新安江大移民——迟到五十年的报告》终于出版。这部报告文学引起社会广泛关注。祝贺、赞扬、购书的电话、信息不断飞来，好评如潮，最终获评浙江省“五个一工程”奖。

　　这一切，让童禅福如释重负，对历史、对社会、对移民家庭，终于尽了应尽的责任；也让他无限欣慰，花二十年的心血抢救一段尘封的历史，值得！

　　2007年，童禅福随浙江省政府参事馆员文化考察组，考察了秘鲁的马丘比丘。面对安第斯群山顶上那长年不融的积雪，他陷入了深思：这座空中古城，每天吸引着全球各地上万游人不辞辛劳地赶往这深山老林，他们看到的虽然是断墙残壁，听到的也只是考古学家的推断。但站在这样的废墟前，却能让人感受到几千年遗留下来的印加文化。

　　童禅福由此敏感地联想到曾考察调研的千岛湖湖底那些古镇古村，在《新安江大移民》中还专设《水下遗产悲歌》一章，他叙述道：“在70米水位高程以上的库区，一座座古城和一个个古村落完整地保存在美丽的千岛湖水下……”作品出版当年的国庆节，中央、省、市、县四级媒体记者蜂拥而至，一台台摄像机钻到30米深的水下探古，还有人主张水下开发，搞水下古镇观光旅游，也有的老板曾做过发财梦。

　　一时之间，水下遗产热了天下百姓的心，成了许多人关注的焦点：五十多年前居民迁移后，古村镇永远定格并成为特殊的遗址。在一座座古镇古村消失的今天，千岛湖湖底竟然保存着如此完整无损的古镇古村！如果它们能够重见天日，那更是天下奇观。为此，童禅福提出两条建议：其一，建议调整水库水位，让古迹再现，其综合价值绝对超过马丘比丘。其二，遗产保护形势十分严峻。当前，水下古镇旅游开发与水下盗古，是遗产保护的两大祸害。

中央和省领导在作者撰写的调研报告上批示的部分复印件。

2008年，童禅福(中)在浙江省开化县池淮镇调研。

　　从发黄发脆、墨迹渐褪的调研报告底稿，到沉甸甸的新著，童禅福谦逊地说：“我只是一个倡导者和执笔者，实际上是集体和团队的智慧，是集思广益的成果，凝聚着众多同仁的辛勤和汗水，他们不仅把大局出思路，而且组织调研，督查落实，我要向诸多调研课题的合作者、以及我的夫人韩香云，致以崇高的敬意和诚挚的谢意！”

　　前不久的一天上午，童禅福来电告知，富春江水电站船闸扩建工程因成功运作将成为全国样本。如果全国2000多座类似的水电站船闸全面推广改建，扩大内陆生态水运，那将是造福后人的巨大工程呀！他急盼哪位大作家拿起妙笔，写出《富春再扬帆》的报告文学，以此告示世人，告诫决策者。

　　老童啊，你又在想着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呀！　　

来源: 开化新闻网 　作者: 许彤 　编辑: 胡绍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