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0月30日 10:19

　　开化，实在还是个寂寂无名的地方。偏于浙西一隅，深居皖赣交界之丛山中，然丛山之中发源了一条大河，整个浙江省因这条大河而得名，这就是钱塘江。它是浙江省第一大河，因江流曲折又名“浙江”；因流经杭州附近时江流形如反写的“之”字，故又名“之江”。钱塘江之所以名声如雷贯耳，自然是因为它那举世无双的天下伟观钱江潮，年年八月特大潮汛，观潮者如潮，从古至今为一大盛事。有机会去探访这样一条大江的源头地区，我们自然是有兴趣的。

　　钱江源已建成国家森林公园，总面积约45平方公里。境内千米以上的山峰有25座，具有典型的江南古陆强烈上升山地的地貌特征，谷狭坡陡，山河相间。四大景区分别为莲花塘景区、卓马坑景区、水湖景区和枫楼景区。

车出开化县城便一路溯江而行。水流明净，倒影远处一脉青山，近处村舍田畴，只有时时可见的一群群花麻鸭将其搅碎成斑斓一片。也不知这极其简朴、平常的乡野景象有什么力量，让朋友的女儿，一个在车水马龙的大城市长大的姑娘几次一惊一乍地大呼小叫起来，最后竟呆呆地说出一句饱经沧桑的话：我情愿在这样的河里做一只鸭子，又干净又自由。

　　弃车登山，细细的雨丝开始飘洒，渐次浓密的树林受其润泽愈加鲜绿起来。脚踩在被草叶覆盖的山径上，绵软的，悄无声息。山中并无亭台楼阁之类的景点，山石也少有突兀奇巧，一切原始自然。所以不用怕错过什么景点，当然也不用赶着去看某一景观。可以漫不经心地行进在林中，可以放松地享受洁净新鲜的空气，可以专注地观察一株引起你兴趣的不知名的植物，可以真切地感觉到全身心都似乎蓬勃起来。只有随处可见的瀑布小潭让人时时驻足流连，江源瀑布多达数十条，常年奔流不息。很多瀑布连名字也没有，若以落差流量计，更难与黄果树、壶口等著名瀑布相匹。平心而论，山中的瀑布就是数量多，确实算不得国色天香、绝色美人。但这又何妨？素水白练一样自由奔放，一样流畅自然。山中因有了它们的不倦奔流变得灵动起来，飞溅的水花水雾更使林中的草木青苔沾染了一种鲜润之气，连顽冥的山石也都湿津津的似乎有了呼吸和生命。

　　接二连三的瀑布因山势高下而姿态各异，深深浅浅的水潭因山石的颜色、形态不同而变换着色彩和形状。不就是这些瀑布、水潭、涓涓细流最终汇成了长波浩浩的钱塘江，乃至波涛撼天的钱江潮吗？古人观钱江潮后这样描述：“来疑沧海尽成空，万面鼓声中。”“别来几向梦中看，梦觉尚心寒”。面对眼前的清涧细流，我努力想将两者联系起来。没有静静的蓄积，不会有浩浩之势。最普通的水最是不可思议，难怪流动的水引发过古代先贤圣哲们的哲理思考。

　　管子说：“水者，何也？万物之本原，诸生之宗室也。”水与人类的生存息息相关，水带给人类的祸福远远超过其它一切自然物。

　　老子说：“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老子认为，水是天下最柔弱的。水顺着地貌高下曲折地流动、停顿，也在于它的柔弱。只有水，静能自存，动而能改变态势。可行则行，不可行则止，镇定自如以待其变。虽柔犹坚，以柔克刚，水无常形，取法自然，凡此种种无不成为东方古老智慧的象征和境界。

孔子说：“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又说：“智者乐水，仁者乐山。”人乐山乐水的本质意义，在于忘却蝇营狗苟，于山水中找回在名利场中失去的自我，还一个干净自由之身。

　　庄子说：“水静则明，浊则混。水静犹明而况，精神圣人之心静乎？”没有外在的张狂，静则深、则明，水如此，有价值的精神和思想也是如此。

　　钱塘江支流芹江及许多无名的小溪流泉，水色一律青碧澄澈，这是开化的无价之宝。有资料统计，森林中瀑布旁的负离子数是最高的，是城市中的数百倍。钱江源森林公园是一叶巨大的绿肺，最符合当今绿色休闲旅游的世界潮流。山中仅木本植物就有七百余种，还有大量厥菜、藤本、乔本植物。听说当地有识之士已有打算，择际山枕水处建造村舍般朴素的客舍，收费低廉，每套加设厨房，客人朝夕看山看水之外，可自行采购农家水里游、满地跑，不吃速生饲料，自行觅食的土鸡土鸭及新鲜蔬果自己煮食。体力充沛可登山观瀑寻源，累了可泛舟齐溪水库，或持竿静钓于粼粼细波之中。

　　钱江源，贪恋山水者的一块福地。

　　（沈以澄，旅游家、学者。上海文艺出版社副总编）

来源: 县政协文史委　县文联 　作者: 沈以澄 　编辑: 汪东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