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0月27日 14:41

     甲戌中秋，我离开了繁华喧嚣的都市，悄然来到千里之外山重水复的山区，为的是采访当地一个奇特的风俗——中秋舞草龙。我们既乘火车，又换汽车，跋涉了一天一夜的途程，中秋前一晚的深夜赶到了开化县的苏庄镇：这里已是浙西北部的边境，再过去就是江西地界了。开化是个山区，苏庄更是山高林密之地，著名的古田山原始森林区就在离镇不远的地方。

  　灯节舞龙，是江南的统例。中秋舞龙则现已少见，苏庄的草龙，却又别致。它用粗草绳扎成，在草绳周围插上密密的香枝。草绳仿佛是骨，香枝则是龙肉。入夜，把香点着，整条龙即灿然呈现在夜色之中了。

  　舞草龙必须在黑夜，天越黑气势越壮。舞草龙一般先要在黑灯瞎火的祠堂里舞弄，然后再舞到村里去。最后，把它放入溪流，让溪水把它氽走，让龙归大海。

  　苏庄镇政府在岭下的一个村子里，这里本来是个小村，叫毛坦，因地处镇的中心点，镇政府从苏庄村搬到了这里，现在村上已造了一些房子，有了稍具规模的商业街，四面八方的山民都赶来做买卖。山区的村子很分散，有的村逶拖数十里；全镇二十个行政村，一百四十多个自然村，散落在二百三十三平方公里的方圆里，很需要有个中心点。

  　苏庄是个大村，离毛坦大约有五华里；今晚上看舞龙有二个地方，一个就在苏庄。今夕是中秋佳节，镇上安排我们在苏庄老百姓家里过节，也是碰得巧，这家老百姓和我五百年前同一家，原来姜姓是苏庄的大姓，他们听说迎来了一位同姓的上海客人，格外的高兴。这家的叔父，曾是村上的小学教员，现已退休，他把自己独立写成的村史，郑重其事的送给了我。吃好团圆饭，天色已经朦胧起来了。龙就摆在附近的姜家祠堂里，这祠堂门楼重叠，飞檐翘角，甚是壮观，是清同治年间所造，已定为县文物保护单位。祠内进门有大戏台，石刻木雕，也颇为宏丽，惜戏台上端和堂内的匾额，都已毁坏无存，现在姜姓人说起来，还深自惋叹。这样的祠堂建筑，在平原地区也很少见到，这说明中国社会的宗族观念，在山区比平原尤甚。现今浙江山区还留存着不少聚族而居的村庄，个别的还有以几世同堂为荣的家族。

  　我们进祠堂时，龙架已经摆好在右侧廊沿上，有龙首、龙身、龙尾，还有掉龙灯用的珠球，仪仗用的树灯等，上面都插满了香枝。苏庄的草龙龙身是用三根粗草绳，用竹制的圆圈分节，三根草绳分别扎在竹圈上，每节的草绳中间拦腰扎紧，整条龙有数十节长。这时，村民吃好中秋饭后，渐渐的聚了拢来，天井里、堂前挤满了人。点香火是全村人一齐动手的，大家手执松明火，把香一簇簇的点着，弄得满庭火光熊熊，烟雾缭绕，呛得人眼泪直流。

  　苏庄龙的龙身较长，想来祠内舞动不开，香一点好，前头的锣鼓就响了起来，龙头就启动了，从戏台右侧出门向村里游去。祠堂临溪，门前有水泥长桥一架，草龙在桥上就舞开了，混身红光点点，万星闪耀，如夏天的银河突然飞动起来，远远地看去像一条火龙，左右扭动着向对岸飞窜过去。锣声鼓声入声汇成一片，村民们成群结队地跟随在它后面，把几十米长的桥挤得水泄不通。

  　一年一度的中秋舞草龙是全村的大事，它不但寄托着村民们对丰收的庆贺和祈求，在文化生活比较单调的闭塞的山村，也是一次村民精神上的欢乐的洗礼。人们倾村而出，年轻人和孩子们不用说，连老人也都倚门而立，等待着神圣的龙神在门前游过，给全家带来福祉。

  　在邻近的富户村，我们还看到了另一番景象。我们到的时候，祠堂里正锣鼓喧天地进行各种灯舞，这是舞龙灯的前奏，在龙灯没有入祠之前，与龙有关的各种物类的灯彩先自翩翩起舞，大多是水族，是传说中龙宫里的蟹兵虾将，如海蚌、虾、蟹、海龟等；也有其他动物，如狮、虎、飞马、猪、蝶等，它们一身香火，在祠堂的天井里上下翻腾，欢跃飞舞，各尽其态，煞是热闹。它们中最活跃的是飞蝶和蚌壳精，飞蝶利用它灵活的舞姿，盘旋飞舞于各种飞禽走兽之间，一会儿高，一会J㈠氐，一会儿窜到这里，一会儿窜到那边，惹得各种畜类相互扑打雀跃。蚌壳精一开一闭的扇动着它巨大的盖壳，引诱飞蝶飞拢来，好把它冷不防的钳住。黑暗里的观众，随着它们的表演，发出一阵阵的哄笑和呼喊，情景极为热烈。在舞场的前面明堂上还用香火钩勒出种种神佛像，那正中是观世音、两旁站立着孙悟空、猪八戒和沙和尚的像，它们的前面还有欢庆中秋的字样，这使灯会大大地加强了喜庆的味道。在舞了一阵后，草龙才进入祠堂，它没有舞动，只把它硕长的身子伸向各种灯彩队列中，它穿行一遍后，就就地站定了，各种灯的舞动也就停止了。然后，它们组成了一个长的队列，龙灯在前，接着是神佛，再接着是各种物类的灯。浩浩荡荡的向村上游动而去。飞禽走兽之间，一会儿高，一会J㈠氐，一会儿窜到这里，一会儿窜到那边，惹得各种畜类相互扑打雀跃。蚌壳精一开一闭的扇动着它巨大的盖壳，引诱飞蝶飞拢来，好把它冷不防的钳住。黑暗里的观众，随着它们的表演，发出一阵阵的哄笑和呼喊，情景极为热烈。在舞场的前面明堂上还用香火钩勒出种种神佛像，那正中是观世音、两旁站立着孙悟空、猪八戒和沙和尚的像，它们的前面还有欢庆中秋的字样，这使灯会大大地加强了喜庆的味道。在舞了一阵后，草龙才进入祠堂，它没有舞动，只把它硕长的身子伸向各种灯彩队列中，它穿行一遍后，就就地站定了，各种灯的舞动也就停止了。然后，它们组成了一个长的队列，龙灯在前，接着是神佛，再接着是各种物类的灯。浩浩荡荡的向村上游动而去。

这样的龙灯会，不管在平原，还是在海岛；在舞台上，还是在各种掉龙灯的现场，我还没看到过。掉龙灯是江南地区极其普遍的一种民间信仰活动，各地有各种不同的龙灯，有布龙、草龙、板凳龙等等，形状也各不相同，有长达几十公尺的长龙，也有身不盈尺的短龙，最有趣的是那些具有明显地方特色的龙状，举例说，如温州滨海地区的龙，龙头和龙尾都以小船为之，不用说，这是渔民意象中的龙。但不管什么性质和什么形状的龙，舞龙大抵在白天，或者在烛光、火把、灯影之中，像苏庄这样浑身插香，必须在墨黑的夜里舞弄的龙灯，则是颇为别致的。

当我们离开富产的时候，村子里还在热火朝天地舞草龙，今天虽然是中秋，山野里却漆黑一片，只有汽车的灯光，照亮前面的一段路面。四周什么也看不见。我们回到毛坦以后，不一会，天就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了。楼下传来热烈而悠扬的音乐声，与会的年轻人欢犹未尽，在这静寂的山村里，还沉浸在佳节的欢乐中。我带着连日来路途劳顿和奇特民俗造成的特异印象，在音乐笑语中，困倦地进入了梦乡。

来源: 　作者: 姜彬 　编辑: 汪东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