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5月21日 10:11

　　什么花？好像叫作木芙蓉吧！好，就叫木芙蓉！当年的对话犹如天外的声音。自从在那个九月无意间邂逅来开中作师德讲座的衢二中校长徐建平，尘封多年的青春记忆陡然醒转！“走出二中门，永远二中人，母校大门时刻对你敞开。”温暖的话语如一阵春雨，轻叩心间的窗！二中，我回来了么？轻轻漫步在当年苦读的树荫下的小径，我轻呼：木芙蓉，可记得我？
　　穿越这片清丽又端庄的花丛时，我陡然回到十六年前的天空。回母校是需要勇气的，只担心一伸手，就碰落一大串记忆的花瓣。但这个秋季我回来得多么自然，是一阵浪涛轻轻把我卷到这儿的，我想脚步轻点，再轻点。不要惊醒太多当年的草木。可冷不丁迎面就遇上了这些木芙蓉，她们坦荡地微笑，目光无比清澈，我无论如何不能不相认了。“其实，你没有走多远！”木芙蓉枝枝叶叶窃窃私语。我无语，耳边走来的是一大串脚步声和一大串笑声。回来的不是“一个我”，而是“一群我”。
　　心里早就准备好的“物是人非话沧桑”怎么就不着调了呢？人群散去前我们散落了什么？现在这些花儿、树儿都记得。他们在我们身后一直深情地守望着。一个人漫步母校原来并不孤单：我坐下，就听到当年的虫鸣；我站立，就看见当年的雁阵；我抬眼，就看见当年的自己；我低头，就听到当年的书声。当目光触及田径场边那一列梧桐树，我心中突然紧缩了一下，针扎一般疼痛。我疯跑过去，抱住那斑驳的枝干。十几年的时光过去，他们慈爱如长者。可当年我们有多少笑容种在此处啊：恩师那带着微笑的呵斥，伙伴那恶作剧的打闹，排练小品时那满地乱滚的笑声……可现在，我要用最真挚的眼神凝望天空，我们的班长此刻可从头顶的云朵里走过。水康啊！康大叔！老班长！怎能忘记你一次次为包庇我们的“罪过”而被“大娘”（班主任）训得落花流水的惨样？怎能忘记你在大家考试失利时忍无可忍地猛捶讲台，令大家立下雪耻的军令状？怎能忘记你端着水杯在跑道边缘追着3000米跑道上带伤坚持前进的我，一路喝令我停下而我却硬不停下。跑道内外的争执引得兄弟班级哈哈大笑。班长说：你以为带伤长跑很悲壮，是吗？我看傻帽一个！我说：你以为你凭借你是班长想让我2000米白跑就白跑吗，你休想……那时，我们不知道冥冥中的告别季节已向我们靠近。大学毕业的那一年，你被病魔召到了另一个国度，只把一个背影浸在我们的泪眼中……
　　现在，四边的小草也都抬头注视我了，实验楼前的几株雪松也惊诧地侧过脸来，一向严肃的水杉神情蓦地柔和了，我一点点溶入这无比亲切的天地里。木芙蓉如一把轻而灵巧的钥匙，悄悄一转，便启开了为我珍藏青春的花园门。所有的假想纯属多余，所有的羞怯统统放下，让十六年的兜兜转转凝聚为一个小小的圆圈，让这些年的行程旅途紧缩为一条短短的线段，让我回到我自己。老教学楼还在，他真的老了，不用挑负当年的重担。他是一位穿着新装的安详老人，但他装的故事多得如密密匝匝的树叶。我悄悄穿过那空荡荡的长廊，真静啊！当年的人流从多条楼梯如瀑布一般飞泻而下，夹杂着欢快的脚步声和说笑声。我尝试着走进当年的6班教室，可楼道已改，一扇锁着的门横亘在面前。用不着遗憾，我倒担心一靠近，回忆的盛宴一开台，我如何消受得起。那就在门外听听当年的声音吧：树，站着，是风景；树，倒下，也是风景……人生的路如跑道，直道过去是弯道，弯道过去是直道……是王颖的声音还有我们的掌声，还有跟教室正对的那几颗古树上的鸟鸣！远处木芙蓉枝叶上满坠着我们的笑声、泪珠与遐想！忘不了历史老师张苏法婚期来到时，我们在教室里写祝福：祝老师爱的小船驶向那浪漫神秘的“爱琴海”……与美丽的新娘共同制定“四月提纲”……
　　记得校园里的木芙蓉是不敢采摘的，太惹眼；六月里的栀子花的清香倒是让意志薄弱的人偶然地犯点错误；夹道而开的白玉兰太招摇又长得太高，我们是不会动一丝邪念的。唯一能大模大样去采摘的便是校园边边角角里繁盛开着的“野生波斯菊”了。我们采来装饰寝室，诗化课桌。其实是不是真的属“野生波斯菊”也没有凭证，年少轻狂的我们命名完全是率性的。但如今脑海中还清晰地映着她蝶翅般绚丽的色彩，一丛丛在烈日下开得特别起劲！这次回来是秋天，已错过了与她们重逢的时机了。但我们彼此在心里相互守望着。当年的女生宿舍楼拆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一幢。走得稍近些，才发现就是我们当年住过的10幢，当年自己生病不开胃时，就在10-13寝室，接过亲爱的“大娘”为我亲手烹饪的“雪菜青豆肉丝面”时，旁边教工宿舍传来每天定时响起的二胡声……还有修剪冬青树的校工在哼着京剧……可现在10幢的走廊上随意停着些电动车、自行车等，在新楼群里有些儿冷落，让人生怜，不忍心走过去了……
　　穿过那片稀疏的杉树林，走过窗台上爬着蜗牛的琴房，绕过自己当年练唱“葬花吟”的茶林……往事走近又走远，微笑漾开，叹息又落……独有那首校歌还隐约在耳边回荡：衢江水环绕着我们的校园，绿树荫掩映着我们的课堂……
　　走过木芙蓉，走过一季的花事荼蘼，就在这儿痴情等候，让所有的青春往事在心里开满枝头，特别是那些沾满了泪珠的，更是拂之不去的今生今世的证明。

来源: 开化新闻网 　作者: 邱慧萍 　编辑: 颜苗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