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天气突然骤冷,妻子说要带十二岁的女儿到商店里买件新衣服。我听了之后表示不同意,说干脆等快过年时再买,算是过年新衣服。不想,一旁的女儿顿时噘起嘴,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嘴里还咕噜了一句 “过年再买一件又不要紧。”看着眼前女儿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我顿时想起了我小时候对过年穿新衣服奢望的情景。
小时候,家里比较穷,父母俩一年做到头,也只能勉勉强强维持一家五口人的生计。那时,我们兄妹三个都很小,父母为了让我们兄妹三个开心,过年时都千方百计地东拼西凑点钱,为我们各买套新衣服,而父母俩却难得买套新衣服,每到过年时,父母都是把平时舍不得穿的旧衣服穿在身上,算是过年的新衣服。每每过年那天穿上父母为我们买的新衣服,我们就乐得一连高兴上好几天,甚至衣服穿脏了也舍不得换下。
有一年,过年前个七八天光景,母亲把我叫到一旁,轻轻地以和我商量的口气对我说,家里今年没有什么钱,剩下的那几十元钱要给我们兄妹三个缴来年的学费,母亲让我带个头,今年的过年新衣服就不为我买了,只给比我还小的妹妹和弟弟俩各买一套。当时的我听了之后,顿时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跑进了自己的房间,钻进了被窝大声地哭了起来。母亲连忙跟进了我的房间,一边掀开我的棉被安慰我,一边连连答应要给我买新衣服,我总算才停止了大声哭叫。
至今也不知母亲当时是怎样度过那个难关的。第二天,母亲就带着我们兄妹三个到离我家不远的一个供销社里,为我们各买了一套新衣服。那年的春节,我像其他小孩一样,穿着新衣服满村庄地乱跑,过得十分开心。可那时的我压根就没有替父母着想过,也没有感受到父母那年是如何把年过过去的。至今每每想来,心中便十分地愧疚。
在我的印象中,父母很少穿新衣服,尤其是父亲。可能是那个年代穷惯了的缘故,如今我们生活一天比一天好了,我们兄妹三个也都成了家,条件都很不错。每当我们兄妹三个平时要给父母买件新衣服时,父母总说,衣柜里衣服多得都放不下了,叫我们不要浪费钱,而父亲为了不让我们给他买衣服,甚至干脆和我们“罢工——不穿。我们兄妹三个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作罢。
去年母亲六十岁了,我们兄妹三个合计准备给父母俩各买一套好点的新衣服,但无意间给父母知道了。父母说,这千万动不得,可别花了那冤枉钱,让我们把钱用在该用的地方。坳不过父母的脾气,我们只好买了只大蛋糕,买了些普通的菜,一家人坐在一起聚了一餐,算是为母亲过了六十岁的生日。
如今,生活条件越来越好了,大家对过年穿新衣服的奢望已成了历史。走在农村里,已看不见穿打补丁衣服的村民,大家一年到头穿在身上的几乎都是新的衣服,对过年穿新衣服已没有什么奢望了,反而是为了过年图个吉利、图个喜庆,才专门买套新衣服。
对过年新衣服的奢望,伴随着我们那个年代人一路走过来。如今,每当过年时穿上新衣服,我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儿时的过年新衣服,总觉得那时穿在身上的过年新衣服很暖很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