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夜景给予入的享受是不同的。车水马龙、霓光、闪烁的都市之夜带给人繁华富庶、热情奔放的感觉;萤虫匕舞、凉风习习的田园之夜让人领略到清纯淡雅、古朴自然的韵味。古田山的夜则属于后者。
盛夏的一天,烈日炙人,热浪阵阵,我又一次踏上了前往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开化县古田山的路途,经过一个小时的颠簸,汽车终于在日落西山时,拐入群山环抱之中的山庄口。猛地,黛青色的山上飘来一阵融合着清香的风,使我浑身流过一股从未有过的凉意,涔涔热汗倾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夜渐渐降临,远处的山、近处的树在暮霁中慢慢变得拟重。用罢晚餐的客人鱼贯进入宾馆顶楼的卡拉O K厅,尽情地展示歌喉。一般的山村,每到夏天的晚上,人们最烦恼的莫过于蚊子,它们不断地向人群发起猛攻,口丁得你手脚发痒,浑身起包,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而在古?田山,这些麻烦尽可省去,一走进房间,我就发现偌大的宾馆竟找不到一顶蚊帐,同室的老留生怕晚上天热蚊子多,睡不着觉,特地从家中带了把蒲扇,这会儿却派不上用场了,他只得悄悄地将扇子塞在枕头卜。
奇怪的事情远不止这些。近些天,小城暑气逼人,晚上盖条毛巾毯仍热不可耐,难以入眠,而在古田山,床上竟铺着厚厚的棉被,下面垫着的也是厚厚的棉絮。见我纳闷的样子,宾馆服务员扑哧笑出声:“这山中树多水清,加上独特的山势走向,形成了少有冬暖夏凉的气候,年平均气温仅十多度。尤其是夏天,晚上特凉,不盖棉被还会感冒呢!”
我和这几位文友爬上宾馆前面山底下的点将台,遥望夜空,星星如灯,一弯新月不知何时已悄悄挂上树梢;月光从树叶的缝隙间漏下,洒在漾满波的溪面上,像调皮的碎碧玉,闪烁着迷人的光。夜很深了,卡拉OK厅已曲终人散,我们仍丝毫没有睡意,海阔天空,谈笑风生。突然, “呱、呱、呱”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交谈,侧耳细听,声音深沉、圆润,不像是青蛙叫,先是三两声,稀稀落落,接着越来越响,越来越密,像雨点敲打窗户,像战士擂击鼓面,像野马奔跑的脚步声。正当我们陶醉在这美妙的乐声中浮想联翩时,鸣声戛然而止,夜又恢复了先前的宁静。
“是石鸡!”不知谁兴奋地喊道。古田山沟壑纵横,石壁嶙峋,给野生石鸡提供了得天独厚的繁殖条件。古田山的石鸡特多,山沟中随处可觅它们的芳踪,特别是到了盛夏的夜晚,石鸡们纷纷跳出洞穴,载歌载舞,高声欢唱,俨然是在举办一场别开生面的露天晚会,古田山的夜因此增添了一层神秘色彩。
古田山迷人的夜色下总深藏着许多极富刺激性、挑战性的美事,让人在心惊胆颤之余平添几分野趣,捉石鸡便是其中之一。听当地人说,蛇喜食石鸡,石鸡居住的洞穴旁常常围着大小的蛇,因此捉石鸡时往往会遭遇一些意想不到的险情。多年以前,有位山民趁夜色爬上古田山白石岔,松明灯下,石鸡个个呆立,一动也不动,两眼鼓鼓地紧盯着火光。山民欣喜若狂,熟练地将胖墩墩的石鸡轻轻捉住,装入背篓,忽然,草丛里悉悉索索一阵响动,可怕的情形出现了,只见几十条蛇吐着信子摆动尾巴朝火光扑来,有的竟粗如手腕。蛇越聚越多,摆擂台似的,大有不把火光扑灭不回头之势,山民怕得要死,手脚发抖,吓出一身冷汗。可幸的是,古田山的蛇一般不咬人,加上他又身穿蓑衣,因此未被伤着。时间久了,山民们也就摸索出了许多捉石鸡的窍门。
卧波桥畔,几个游客抵不住清澈溪水的诱惑,纷纷投入深潭的怀抱。躺在凉丝丝的水里,一切的烦恼、忧愁、纷争,都让它们见鬼去吧。“快下来呀,很舒服的!”水中的同志朝我招招手,我脱掉衣裤,试探着下水,人一下子变得格外轻松、洒脱。我让整个身子浸在水中,尽情地享受她的轻抚,月光如雾,清泉如玉,人仿佛置身于梦境,妙不可言。好半天,我才上岸,与别处不一样的是,我惊奇地发现肌肤像搽了香油,光滑细嫩,说不出的通透、苏畅。
回到房间已是凌晨两三点,我特地倒了一杯刚舀回的泉水,水原汁原味,甘爽甜口,视乎飘有一丝淡淡的清香,我细细地品尝它,如同品尝古田山美丽的夜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