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0月30日 10:46

    朋友，你有否到过浙江开化县的古田山？有否进“保存原始状态的天然次森林”地一睹壮观？初夏，我们几个文学朋友相约，进了趟山。

    车过解元岭，旅行车仿佛是绿色大海中的一片乳黄色树叶，在山的波涛中飘流、穿行。当你驻足一望，会发现这是由墨绿、深绿、灰绿、翠绿、鹅黄绿等绿色组合成的。如果你是初次进山，当你沿着一条蜿蜒山径攀登，踏进那“原始森林状态的次森林”地，你会让那一株株特别修直、高巍、粗壮的巨树，惊个目瞪口呆。

因树的密集，一株拇指粗的山杜鹃，竟“拔”成丈余高的杆。那上面还开放着一朵朵鲜丽的花，象鲜艳的旗帜飘摇着。古树奇枝傲展，互相交叠遮掩，挤满了林的天空，造成一处处“阳光不到的地方”。林中的空气分外的润湿，清冽，含有一种雾状的绿意。那在山涧中“叮叮冬冬”流淌的泉水，象是翡翠盘中滚动的珠子。

“哟，这株是什么树？”同伴中一人指着一棵特别粗壮高大的树惊呼起来。

    “银杏！”陪同我们游山的老刘答道。

    老刘在古田山工作了三十一年。古田山百里区域的条条小路，无不印满他辛苦的足迹。对山上的一草、一树、一石，他就象掌上的纹路那么熟。他告诉我们：

    “古田山的植被类型，主要为常绿阔叶林。优势树种是甜槠、青栲、木荷和黄山松。”浙江师院一批学生曾来古田山搞植物调查，发现了一批稀有树种。我省列入国家保护的四十八种植物，这里就有青钱柳、凹叶厚朴、野含笑、黄山木兰等十种之多……

    “咦，路呢？路呢？”冲在前面的一同伴怪叫起来。老刘洒笑一指，眼前矗立的绝壁，仿佛刹间裂开了一道二尺来宽的缝。大家鱼贯而入，几经攀援，便登上一道石岩。有人诗兴大发，信口吟道：“路绿青壁上，衣惹白云归。回首登临处，山猿叫夕晖。”

    谁也不知他所吟的是谁家的诗。明万历年间，某秀才游古田山曾有记：

    “古田山，距开邑治八十里，绝壁齐云，层峦入汉，寒泉甘冽，怪石岩，异龙所屋，虎蛇驯伏，真胜地也。”

当年的虎蛇是否真的驯伏，不得而知。林静山幽，怪石嶙峋，象狮、象虎，倒使大家的话题转向大森林中的动物。老刘说，古田山最常见的野兽有小灵猫、九节狐狸、黄虎、苏门羚、獐、野猪、狗熊、猪熊等，有时也能发现花豹的踪影。说到野兽，他兴致勃勃给我们讲起一些野兽的趣闻。

    他说，古田山的大森林中，顶有趣的野兽要算狗熊了。这家伙一副又笨又傻的样子，常常攀登到高高的树杈上酣睡。任你在树下去敲打，去喊，它理也不理。这家伙力气非常大，它做窝，是把碗口粗的小树扳弯来，互相交叠着再用萝藤缠绕，搭成可以避风挡雨的小屋。狗熊还特别喜欢吃杨梅。古田山中杨梅树很多，狗熊吃过的那树杨梅，一定是很甜的。

    大约是龙湫将到，我们听到哗哗的水声。山径却越来越陡峭难走。老刘来到前头为我们开路。他不时为我们挡去横曳的荆棘，挪开象蟒蛇般满地缠爬的古藤。但他动作之轻柔，使人联想到慈母在搀扶娇儿的胳臂。

    林区工人爱山，爱山上的一草一木。护林员每天清晨手提饭盒出发巡山。为了防火，他们宁愿天天吃冷饭，从不肯架柴生火热一热。

    我们面前又出现一片高大古苍苍的森林。老刘要我们停下不说话，仔细听一听。据说护林员上山，走几步便要停下，屏声敛气地谛听周围是否有异常的声响。他们就从这异常的声响中，辨别附近是否有什么野兽？或多远的地方有人在偷砍树。有一次，二位护林员登上古田山三百余米高处，隐约地听到“哧吭哧”声。他们循声找去，即发现在一片浓密的丛林里，有两匹大狗熊在你啃我我抓你地撕打。他俩不敢多看，赶忙退了回来。

    眼下，大家听来听去，幽远处那“咕咕”、“嘟嘟”的声响，也不知是些什么。倒是近处偶尔坠落的一二根枯树枝，把大家惊吓了一跳。这些落下的枯树枝，有的被厚厚的树叶埋了，在静静地腐烂。有的在行将腐烂时，在那斑驳的身躯上，长出一身木耳或香菇。有时，当你不经意去掀开几片变灰了的枯叶，会意外地发现几颗可爱的猴头菌，或一二朵红珊瑚般美丽的灵芝。也或在你信步走着，不防将路旁草丛里的一条四脚蛇惊起，于是“哧溜”打你脚背上奔过，钻进石缝去，弄不好会惊你一身冷汗。

    四脚蛇其实不算蛇。古田山的蛇类颇多，仅毒蛇就有一二十种。进山前，我曾听说一起徒手捉蛇的事：一个夏季的夜晚，古田山下某青年独个儿打火把，钻进山涧去捉石鸡。天气闷热，石鸡都到洞外纳凉。他一会儿就捉到十几只很肥的石鸡。这时，他突然发现不远处的茅草在齐齐伏倒，凭经验，他知道是来了条大蛇——蛇追灯火而来。果然，不一会，一条茶杯粗细的大蕲蛇，腾跃到火把底下。青年开始吃了一惊。继尔，他发现这条蛇来到火把下，只把头昂起，呆呆地望着燃烧的火把，却不动。这青年镇定下来，瞅准时机一把抓住蛇的脖颈，拖着就下了山。回到家里放开，那蕲蛇还活着。

    古田山关于动物的传说是很多的。我们一路走来，也许因人多，吓得野兽们都躲藏了。结果连只小山羊都未遇到。一路上，飞禽倒是看见不少，如啄木鸟、鹦鹉啦，百灵、老鹰啦。忽然，老刘手一摆，示意大家站住不要动，指指前头树梢停着的两只彩色的鸟。

    “野鸡，我见过。”有人不以为然说。

    “不”，老刘庄重地说：“大家仔细看一看，它们的脖颈有一段是白的。所以叫白颈长尾鸡。这在国际上，也算是稀有珍禽呢。”

    哦，我们终于攀上了古田山顶。只见云气涌动，千涧流唱，植被茸茸生烟。风动云散，古田山上下，绿涛滚滚，发出惊天动魄的啸声。在滚滚的绿“浪”中心，现出一方平地。这就是古县志记载的地方：“山中有田可百亩。畔有泉。泉出两窦下潴为龙湫。”“田”旁有一庙。宋乾德年间修建时，题为“凌云寺”。传说朱元璋当初起事，被劲敌张士诚打败后，曾避入此地整训过部队，方志敏在开辟浙赣苏区时，也曾来庙中落脚；并在庙墙题了词（可惜字迹已模糊不清了）。

    看来，我们已登临古田山的最高峰了，海拔为一千二百五十七米。此处与江西德兴的大茅山遥遥相望。天气晴朗，可眺望与安徽接壤的马金岭。峰顶俯视，可将大半个开化县收入眼底；钱塘江源头的马金溪，象条熠熠发光的带子，从起伏的岗峦间蜿蜒穿过……哦，我们还发现巍巍的古田山外围，有条象黄色带子般的防火线缠绕其间。保护区为防范山火的侵害，不等上级拨款，从自己培育茶园、果林及桔树利用的收入中，筹了一笔资金，在近年里，开辟出一条宽八米、长二十五公里的防火线。

    夕阳将落，要下山了。对这溶溶绿色的、宁静而清新的世界，大家都颇有点依依不舍。同伴中有人悄悄搞几片奇异的树叶，夹进书本；有的则疾手挖起一棵常绿的小草，弄回去装饰盆景。这被老刘发现了，大叫道：“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不得动！” 这又冷又硬的话，顿时将大家的兴致都“砸”僵了。然而，大家心里却是十分明白：这正是古田山主人的一片赤诚啊。是这片片赤诚之心，组成了一条无形的防护线，护卫了古田山这片令人心醉神迷的海！

敬礼，绿海的主人！

来源: 县政协文史委　县文联 　作者: 韩华荣 　编辑: 汪东福